现在这群小狼崽们本就对她嗤之以鼻，心生不满，对于她进管理层这件事更是不屑一顾，再不尽快公开她的舞蹈和能力，恐怕会影响到后续的训练。

  她和柯元霜一样，都不希望出现任何差池。

  “快了，再耐心等等。”龚语蓉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和老柯一定让你打一场漂亮的翻身战。”

  “嗯。”纪清荔微笑。

  “这样，你今天先把这三个三至五人的剧目改出来，我让她们尽快在圣诞节前熟悉完所有的修改动作。”

  柯元霜和龚语蓉接受了她的提议，把离得最远的舞蹈室单独腾出来给她，付子昂依旧哪里缺人手就往哪里去，把空间和时间都给她准备充足。

  纪清荔收起平板等一切杂物，脱了舞蹈鞋去门口换鞋，这间舞蹈室是最大的，她抬眸看了眼被龚语蓉指导着开始训练的二三十个的舞者们，心底不由升起一股烦闷。

  希望别出任何意外。

  穿了袜子，脚刚伸进鞋里，她突然惊呼一声，猛地缩回脚，咬着后槽牙看着鞋里那不明显的灰色物体。

  正午阳光明媚，季卿晏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越是临近圣诞，伊桑的情绪越是低沉，开会走神，报表出错，签字时总能写错成别人的名字，种种相加起来，季卿晏就不让他碰工作了。

  虽然请了父亲出山，但有很多决策还是需要季卿晏亲自把关。

  走进电梯，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纪清荔上一条消息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发送了一条我来找你，他就收起手机，想着工作解决得差不多了，今晚可以亲自下厨给她做一顿饭。

  刚来到沙发区旁边，季卿晏就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围成一圈，视野高，他很快就在躁动的人群里发现了手撑着下巴，一脸心事重重的纪清荔。

  再往旁边看去，明叙坐在她对面，手戴着医用手套，一脸严肃的垂眸沉思。

  季卿晏快步走过去，围观的人因他的到来在窃窃私语中纷纷让出一条道，好奇的打量着他。

  纪清荔一只脚放在面前的椅子上，脚底敷着纱布，看到是他来了，强硬的挤出一抹笑容。

  “怎么回事？”

  桌子上放着几枚格格不入的图钉，不锈钢医用托盘里有酒精棉，有血迹的被掩盖在下面，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意外。”纪清荔说。

  季卿晏眉头紧皱，半蹲下抓着她的脚踝查看伤势，“怎么伤到的？”

  纪清荔缩了缩脚，“就是意外，我没注意脚下。”

  “我问你是怎么伤到的？”季卿晏的语气瞬间降到冰点，除了担忧，他更多的是怒意。

  周围的人被他冰冷带着怒气的语气吓了一跳，纷纷低下了头，一副惧惹是非的模样，深怕被波及。

  纪清荔一愣，反应过来自己的说辞很蹩脚，季卿晏也不傻，只要他仔细想一想就可以判断出这怎么可能是意外。

  她整天都泡在舞蹈室里，除了餐厅和回房休息，基本不会去其他地方，而图钉这种办公用具又怎么会可能出现在舞蹈室这样重要的地方里。

  纪清荔指了指鞋子。

  季卿晏压着怒意，拿起查看，确保里面的图钉已经全部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了，“查了吗？”

  纪清荔抿唇不说话。

  龚语蓉就说，“她没让我们查。”

  季卿晏质疑的目光投射过来，纪清荔笑着摇了摇头，“查了也没意义。”

  现在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舞团成员就只有他们搞音乐的自己人。

  想都不用想，这事肯定是舞团成员干的。

  只有一个还好说，但是鞋子里有五六个。

  本来大多数人就对她颇有微词，这种事情就算查了也查不明白，谁会说，就算看到了，就算是知情人都不会说。

  季卿晏在生气，情绪和气场都不太好。

  纪清荔错开他的目光。

  不远处，有几个名女生聚在一起，为首的是一头卷发，她身边的人有说有笑，丝毫不关心这边发生了什么，而她自己嘴里嚼着泡泡糖，百无聊赖的用脚踢着沙子，一个被吹出来的泡泡破了，她才慢悠悠的回头，视线从纪清荔的脚慢慢往上移。

  四目相对。

  她轻轻扯了扯唇角。

  纪清荔不动声色的看着，一两秒后她低下头，对季卿晏说，“工作处理完了？”

  季卿晏点头，但视线却在明叙写的注意事项里。

  伤口就一个，而且一点都不严重，因为她收得及时，其他的图钉并没有全部扎进脚底。而且图钉很细，伤口就很小，用不了几天就能结痂。

  所以季卿晏的担心有些太过了，他要求柯元霜一定要查出这是谁做的，要舞团给出一个交代。

  纪清荔穿上鞋，起身试了试，除了轻微的刺痛感，她依旧能跑能跳。

  拉起季卿晏的手，在他转头时跳上他的背。

  她指着最远处的舞蹈室说，“去那边，我得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顾不得季卿晏反对，她催促着他赶快动身离开这里。

  ——

  曾清妍，二十岁。

  母亲也是一名舞者，曾是国家剧院的首席，三十二岁那年因为舞台事故退役后相夫教子。

  曾清妍五岁开始学习舞蹈，精通芭蕾，古典和民间舞。在校期间多次获得各类舞蹈比赛的金奖，最差的成绩是第二名。

  十五岁就被柯元霜破格选进舞团，但因为学业问题，她十九岁后才正式进入舞团训练。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舞团巡演。

  起点很高，破格选进确实是她的加分项。

  纪清荔仔细回想，还真发现了很多她透露出来的不屑和恶意。

  每次在舞蹈室里擦肩而过时总会刻意撞她的肩膀，没有过道歉，只是轻飘飘的斜睨一眼。餐厅里总是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抢走自助台上唯一的苹果，还有总是在舞蹈室里通过和别人说话来打断她的发言或者闲聊。

  总之曾清妍对纪清荔修改的那些动作很是不爽，也从未认真听取过她的意见。

  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一人。

  而且每次路过有她在的地方时，纪清荔总能感觉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她，可当回头寻找，那炙热的视线又能快速消失在人海里。

  还有纪清荔开始分析每个人时，她总会刻意的加重自己跳舞时的力度。第一次观察她纪清荔给出的评价不是很好，她很急躁，重心不稳导致步伐凌乱。

  第二次常常进错拍子，跳舞时精神不集中，收尾动作不够利索。

  一开始纪清荔以为这只是她的小毛病，现在想来，估计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导致曾清妍慌了神。

  刚刚像是不经意的对视，却带着轻蔑的笑，眸子里的戏谑不是很明显，但纪清荔清楚捕捉到了。

  这也算给纪清荔准备猜想是谁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增加了一个合理的怀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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