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姝神情冰冷站在一旁，一手紧紧的抓着床帐，指甲几乎将丝绸抓破，好似手中抓的就是给妹妹下毒之人。

  片刻后她对裴翊说道：“翊哥儿，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

  裴翊点了点头，跟在裴静姝身后走了出去。

  二人在蔷薇院中的凉亭里坐了。

  裴静姝对裴翊说道：“我觉得三妹妹的病症跟娘当初一模一样。”她说得很慢，但很肯定。

  一句话让裴翊的心揪成了一团，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眉头彻底拧成了一个川字。

  当年母妃去世的时候，他已有十几岁。

  他那时又要看兵书，又要跟父王练习阵法功夫，且又大了，出入后宅不如裴静姝方便，也不像裴静姝整日里陪在母妃身边，观察细致。

  他眉眼冷沉下来，看着裴静姝说道：“你是说母妃当年也是被人下了毒？

  裴静姝点了点头。

  裴翊手紧握成拳，在石桌上重重一砸，瞬间就拍掉了石桌边缘一块。

  “岂有此理！此事定是林氏无疑！敢害母妃的性命，我不会让她好过！”

  ——

  这天晚上，就在林氏熄灯准备睡下时，屋中忽然来了一股风，替她将蜡烛吹灭了。

  夜深人静，乌云遮月。

  屋中顿时一片漆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只听见窗外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林氏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心跳如鼓，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各种可怕的画面，她不敢回头，生怕会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忽然前面掉下来一团黑影，与她只有半尺之隔。

  竟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七窍流血，眼球突出，对林氏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打我儿女的主意。你若敢害我的孩儿，我便要拉你的一双儿女下来陪葬！你当年害了我不够，还想要害我的女儿？我觉得松哥很可爱，好想让他下来陪我啊。”

  林氏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对那女鬼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秦白薇那小贱人故意诱导我的。她故意在花园里毒死了兔子，还把毒药留在那里。她明知道我在，却假装自言自语，让我知道那毒药无色无味，人中了此毒只会像得了慢性疾病一样，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也不容易查出来。都是她诱导我的！”

  那女鬼说道：“你敢以你的一对儿女发誓，语姐儿中的毒不是你下的？”

  林氏忙点头道：“真的不是我，这毒除了我知道，还有秦白微知道，定是她下的。”

  那女鬼又说道：“你说的一切可敢招供画押？若到了阴曹地府，阎王面前，我与你也好掰扯清楚，免得带累了你一双儿女。”

  林氏忙点头道：“画押，我画押。”

  话落，她眼前便出现了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供词，是她如何被秦白薇诱导给先燕王妃下毒的内容，墨迹还会干透。

  林氏奇怪，怎么这鬼身上还带着纸笔不成？

  就在她分神思索之间，眼前忽然掉下一根长长的舌头，吓得她大惊失色，往后又挪了两屁股远。

  那女鬼说道：“还不沾了我的血，按下你的手印？”

  林氏被这一吓，什么神思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只按那女鬼说的，颤颤巍巍的在她的舌头上一抹，然后在供状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那女鬼得了画押的招供，身子便迅速向后退去，很快消失不见。

  林氏松了一口气，只觉屁股下面一片湿凉，低头去看，才知自己被吓尿了。

  正在这时，院中的婆子们才听见了响动声，冲进了林氏屋中，问道：“王妃，发生了何事？”

  低头间便看见了林氏一辈子都不想让人看见的一幕。

  “都给我滚出去！”林氏抓起旁边茶几上的花瓶，就冲婆子们砸去。

  吓得众人纷纷四散逃出屋去。

  林氏一夜无眠，燕王裴渊也是。

  林氏不知那女鬼真是裴翊找人装扮的。

  当天晚上裴翊得了口供，便拿着画了押的口供去了裴渊的书房。

  裴渊在看过口供后久久无言。

  裴翊看着裴渊道：“我希望父王能休妻。休妻之后，她的生死便与你无关。至于秦氏，她敢对三妹妹下手，我也不会留下她的性命。”

  裴渊看着裴翊，脸上露出难色，说道：“你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景昭帝的心眼子小得还不如景德帝。林氏如今是皇后娘娘的母亲，我若是休妻，景昭帝脸面上就过不去。秦白薇又对景昭帝登基上有功，得他青眼。处置她们其中任何一个，景昭帝都有理由对燕王府发难。你是生怕他如今找不到理由处置你吗？”

  见裴翊久久不语，他又说道：“可以让林氏跟秦氏去佛堂，一辈子为你母妃抄经，燕王府的爵位我也可以提前让给你，之后的王府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你若是不在乎燕王府几百条人命的生死，我也不管了。”

  裴翊捏紧了拳头看着裴渊道：“我以为父王经常去祠堂里看望母妃，对母妃也是有些真心的，父王这样想要留下林氏的命，就不怕母妃在天之灵不安吗？”

  裴渊气得指着裴翊道：“我是为了留下林氏的命吗？我是为了你的处境着想！”

  裴翊站在裴渊桌案前，神情紧绷，看着裴渊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为母妃和三妹妹报仇。”说罢转身而去。

  裴渊看着裴翊离去的背影，再一眼看到那张供状，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的往地上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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