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小月牙眼见的肉乎起来。

  可老爹却像是了却心愿一般。

  他在一个飘雪的清晨离开了。

  这天陆行安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整夜都没睡。

  守在老爹的床前。

  半夜的时候老爹已经叫不醒了。

  陆晓哭着去叫了陆丰。

  禾苗也跑到了三姑家。

  亲人都赶过来，守在老头身边。

  陆老头中间还醒了一阵。

  他将亲人挨个看了一遍。

  最后是笑着走的。

  陆晓跪在床前哭的撕心裂肺。

  一家老小连小月牙都跟着哭。

  陆行安抹了眼泪。

  挨家的去跪请报丧。

  不少人赶来帮忙。

  连多日不露面的陆田也来了。

  家里的寿衣是早就备下的。

  村长，和周老头帮着给穿的衣裳。

  家里忙，脱不开身。

  陆行安就把置办棺材的事交给了柱子和李宁东。

  新屋挂上了白布。

  来吊唁的人不少。

  陆丰和王菊跪在棺材前给人回礼。

  陆行安跟禾苗就忙里忙外的招呼人。

  他们夫妻跪了一个时辰，就换陆行安他们夫夫跪。

  陆兰忍着眼泪，跟着招呼人。

  陆晓实在哭的伤心，林意跟江怜就陪着他。

  他俩有身子不能见老去的人。

  只能在门外给老头磕了几个头。

  周卫良匆匆赶回来。

  对着棺材就磕了三个响头。

  马正本来在码头上，也是听到消息后今天才赶回来。

  死者为大。

  他在陆老头棺材前也弯了膝。

  三天吊唁，今天就要送葬了。

  兄弟三人老大摔盆。

  老二打幡。

  陆晓捧着香。

  几个劳壮力抬着棺材，踩着积雪往山上走。

  棺材后面一群人跟着。

  哭声悲切。

  落棺，堆坟。

  陆行安竖着墓碑。

  他想，爹啊，你见着娘了吧？

  我按着承诺把你跟娘挨在一块了。

  你这老头该高兴了吧，你咋就不再陪我们过个年呐！

  陆丰捧着土，也在想。

  坏老头，好逮等到小月牙会叫爷爷啊！

  陆晓哭的双眼红肿。

  趴在陆老头的坟头不动。

  禾苗心里更是悲切。

  他从小到大没有被自己亲爹疼过。

  自从嫁到陆家，陆老头对他是真的好。

  他早就把他当成了亲爹。

  禾苗跪在墓碑前，歪头靠在了陆行安肩上。

  王菊也跪着，都哭肿了眼睛。

  陆兰跟马正来劝。

  “都回去吧，尤其是王菊，你才出月子没多久可不能冻着了，小月牙还在家呐，快起来都回去吧。”

  马正也说：“你们老爹走的没牵挂，你们要是这样挂念他，他会走不安生的。”

  陆行安擦了泪。

  把禾苗拉起来。

  “都回家吧，老头挨着娘，就高兴了。”

  雪下大了，一家子带着白头布顶着大雪往家走。

  黑豹和大虎卧在墓碑前不肯走。

  陆行安喊了几声，它俩才呜咽的跟上。

  陆行安牵着禾苗，两人相互搀扶着。

  陆丰脱了袄子给王菊披着，也伸手把人拉着。

  周卫良直接背起了陆晓。

  马正也脱了袄子给陆晓披上。

  到底是最小的孩子。

  见他这几天哭成这样，谁能不心疼。

  白雪茫茫里。

  一家人迎着风雪走着，倒更像是齐头并进。

  老爹走后家里家外都显的空的很。

  陆晓蹲在门口。

  黑豹就陪着他。

  禾苗准备做晚饭。

  他习惯性的挖了一碗细面。

  放到盆里后他才想起来。

  这细面要做给谁吃呐？

  禾苗嗓子发涩。

  一滴泪就落到了面粉里。

  他抬手抹掉。

  怕陆晓看到要难过。

  他把细面又放了回去。

  转头蒸了杂粮饭。

  陆行安从山上回来。

  难得的空了手。

  与其说他是去上山的，倒不如说他是害怕在家。

  这屋里屋外有太多老头的身影了。

  晚上一家人都没吃什么。

  陆晓更是用眼泪拌着饭。

  随便吃了两口他就说困了。

  就躲回了屋。

  禾苗也觉得难过。

  回屋躺下了。

  陆行安收拾了碗筷。

  觉得一家子都这样可不成。

  他们总要往前走的啊。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陆行安就张罗着让两个小哥酿米酒。

  他俩有点事做，总好过待着发呆。

  禾苗当然知道陆行安的想法。

  陆晓也明白。

  两人在家泡了糯米，又去帮着陆行安打地窖。

  这样忙活起来一家子也就都好过些。

  这两天雪停了，家里捂了几天的米酒也成了。

  陆行安怕大雪封山，就想趁着雪停把米酒送到饭馆去。

  再多买些粮食回来。

  雪天路不好走。

  今天陆丰也跟着去了。

  兄弟俩一个拉牛车。

  一个在后面推。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

  掌柜原本还想说陆行安不讲信用，这十多天都没送酒来。

  可见到陆行安的神色后，他又猜想到了什么。

  掌柜把米酒都留下了。

  陆行安就跟他说今年雪大，这米酒不一定能按时送了。

  掌柜的也知道大雪路不好走。

  就跟陆行安说能瞧见路了再送。

  反正什么时候送来，就什么时候要。

  陆行安卖了酒，兄弟俩又买了一板车的零碎。

  赶着下雪前赶回了家。

  今年的雪大的很。

  还没到冬至就已经积了不少雪。

  禾苗跟陆晓把菜园里的白菜全都收了放到地窖里。

  地窖里已经存了不少过冬吃的蔬菜。

  今年的红薯也大个的很。

  白萝卜也多。

  今年禾苗不打算把家里的花猪杀了。

  想留着下崽。

  还有那头小母羊，没吭声的就下了两只小羊羔。

  禾苗把之前留着的干豆杆抱给它吃。

  那公羊也怪懂事的，没上去抢。

  禾苗忙完菜园子，又回头去看玉米堆。

  这一堆玉米磨成粉，不光牲口能吃，人也能吃。

  家里除了玉米，还有不少麦子，陆丰家今年稻子也收的好，给了陆行安两大袋。

  有了这些粮食就不怕过冬没得吃了。

  陆晓的兔子也卖的差不多了，就剩几只小的了。

  陆晓天天为难，这到了冬天哪有那么多白菜给它们吃。

  禾苗说：“你别急，江怜家白菜多，到时候去拿一些回来，不会饿着你的小兔子的。”

  陆晓一想，也成。

  他跟禾苗关着门在屋里说话。

  黑豹也跟着趴在屋里。

  陆晓这两天才觉得缓过劲来了。

  人是瘦了不少。

  好歹不那么容易哭了。

  他俩正在屋里说着晚上吃什么。

  门口就来了人。

  “禾苗。”

  禾苗打开门，居然是江怜。

  “这么大的雪，你咋出来了。”

  江怜搂着肚子，他刚才走的急，这会就觉得肚子不舒服。

  “林意要生了，接生婆都请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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