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行，她能消停些，我还懒得跟她搭理她，不过你得让她好好给我认错，她怀那丫头片子的时候，可没少折腾我，还害得我去吃了好几个月的素！”

  张秀珍一想起张芊儿害她被罚去佛堂，心里头那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小姑如此就想岔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若不是小姑在佛堂修行，受了送子观音的庇佑，哪能回来不久就传出有孕喜讯。”

  张君瑜巧舌如簧，一下子就把刻意针对，变成了上天自有安排。

  张秀珍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这么说也没错，那她还得感谢张芊儿闹出这桩事，让她能去佛堂积福。

  “行吧，你去跟她说明白了，认错可少不了，她那牙尖嘴利的刻薄劲儿，我可看不惯！”

  张秀珍摆摆手，同意了张君瑜的说和。

  张君瑜转了转眼睛，他这趟可不能光费口舌，落不着实在的好处：“小姑，我有话便直说了，人情往来都是要花费银子的，京城的吃喝物什不便宜，我手头略吃紧了些。”

  啊？要钱？张秀珍犹豫了，但转念一想，这可是关系到她的性命，银子可带不进棺材，该花的还得花。

  “我知道了，你先等等，我去拿。”

  张秀珍费劲地起身，扶着腰走进里间，窸窸窣窣忙活了一小会儿，抱着一个钱匣子出来。

  “我手头也不宽裕，也就攒下了一点银子，喏，这十五两银子拿去，已经是我手头大半的现银了。”

  张秀珍挑出些银块子，掂了掂，估摸着数没错，就堆在桌上，往张君瑜跟前一推。

  张君瑜没有动手拿，而是笑眯眯看着张秀珍：“小姑，逢年过节，你们府里都会赏姨娘们一些金银锞子，你有孕，叶老夫人还特地让人寻了几对多子多福样式的金银锞子赏给你，叶夫人也赏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张秀珍震惊不已。

  张君瑜却避而不答：“小姑，舍不得下本钱，是翻不了盘的，性命当前，钱财乃身外之物。”

  “放在你手里，那就是死物，要是让我用来通门路，那就是救命钱，只要有命在，何愁拿不到更多？”

  张秀珍捂着心口，她现在每晚都要数一数摸一摸那些金银锞子，这要是给出去，她的心是真的疼。

  “小姑，你也想看着你的孩子出世吧，有了他这个金疙瘩，钱财是少不了的，可你要是没了命，这些都得便宜别人。”

  张君瑜的嗓音幽幽，就像鬼怪在耳边蛊惑。

  张秀珍咬咬牙，站起身，又钻进里间，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匣子，深吸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数出，四个银锞子，两个金锞子。

  “这些你拿去，不够了再说。”张秀珍看着那几个锞子肉疼不已。

  一个锞子差不多七钱重，金锞子一个约合八九两白银，两个能值个十六七两，再加个那四个银锞子，约莫能有个二十两有余。

  张君瑜依旧没有伸手去取：“小姑，我若是结交了官宦子弟，总不能请人去吃小饭馆吧，这些银子能在京城有些名气的酒楼吃几顿？”

  “那就省着点吃呗。”张秀珍嘟囔道。

  “我省了，人家瞧不上，那不是白费功夫？”

  “那你说要多少？”张秀珍无奈，赌气一般道。

  张君瑜语气淡淡道：“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张秀珍惊呼出口。

  “我哪来的一百两银子！”

  张君瑜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张秀珍，眼神里是笃定。

  “君瑜，我真拿不出一百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张秀珍心里又急又心疼。

  张君瑜还是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

  “老夫人赏的锞子，我也得留点压手底，万一有用处了，我拿不出来，那就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我再给你五两先银，凑个二十两，我再添两个，哦不，四个金锞子给你，你就先拿着。”

  “等日后我再得了赏，攒一攒再给你使，这样行不行？”张秀珍语气央求道。

  张君瑜不吭声。

  “最多再给你添四个银锞子，再多真就拿不出来。”

  “君瑜，老夫人和夫人还赏给我不少料子，我再选几匹最好的给你裁几身新衣裳。”

  张秀珍每说出一句，就心疼得暗里嗷嗷叫。

  张君瑜估摸着也差不多，便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那便先这些吧，要是不够，我就另想想法子，毕竟是关乎小姑性命的事，我一定尽心去办。”

  “那就多辛苦你了，老爷那边，我会多替你说话，让你早些能进书院。”张秀珍松了一口气道。

  “这些银子锞子我眼下不便带着出去，晚些时候，你让佩雯送去我的住处。”

  张君瑜用手拨了拨那堆锞子，挑出一对梅花样式的银锞子，放入袖袋中。

  从张秀珍这满载而归后，张君瑜便脚步轻快地往张芊儿院子里去。

  “芊儿妹妹，近来可好啊？”

  “哟，稀客啊，今儿个怎么来我这，不去巴着张秀珍了？”张芊儿没好气道。

  张君瑜笑道：“芊儿妹妹好大的火气，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这样急赤白脸。”

  “我哪敢对她急赤白脸，如今她可是整个府里的掌中宝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还把我放在眼里。”张芊儿语气恨恨地甩着帕子。

  张君瑜听出她话中的怨气，宽慰道：“以芊儿妹妹的美貌，只要耐下性子好好哄哄叶大人，得了宠爱，再有身孕也是易事。”

  “老爷见我生了女儿，怕是厌了我，已经许久没来我房里了，有地没种，怎么结果？”张芊儿神色恹恹。

  张君瑜却是打听到内情：“叶大人公务繁忙，最听不得婴孩啼哭吵闹，听说我那小侄女夜里啼哭不止，恐怕是这个缘故吧。”

  张芊儿紧咬着后槽牙道：“那孩子就是来讨债的，少生了一块肉不说，还害得老爷不来我这，也不知道在哭什么，福气都给她哭没了。”

  “叶夫人不是生养过女儿，芊儿妹妹不如求到叶夫人跟前，想办法把这孩子安顿了，你就一心伺候叶大人，下一胎说不准就是男胎。”

  张君瑜的话让张芊儿眼前一亮，是啊，她又不是不能再生养，这个不成就指望下一个了，她就不信，会生不出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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