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掌柜，又见面了。”临近打烊，青叶酒馆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贾合带着贾武大摇大摆地走进酒馆，意味不明地冲于贵打招呼道。

  于贵合上账本，笑着走上前道：“小店要打烊了，二楼雅座包间，不接待客人了，贾老爷明日再来吧。”

  “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跟你谈一桩买卖。”贾合慢悠悠道。

  “小店只喝酒，不谈买卖，贾老爷请回吧！”于贵笑得客气。

  贾武跳出来了：“贾老爷说谈买卖，你就得老老实实站这谈买卖，不然你就等着下大狱吧！”

  于贵直起腰板，面带讥诮道：“你家老爷还没说什么，你这条狗倒跳出来咬人了。”

  “于掌柜，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当着我的面这样，不好吧。”贾合面带不悦地看向于贵。

  “贾老爷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小店要打烊了。”于贵皮笑肉不笑道。

  贾合给贾武使了个眼色，贾武屁颠屁颠地伺候他坐下，手里的核桃盘得嘎吱作响。

  “你这家酒馆，我要了，不过看在你还挺会做生意，我给你两成干股，你继续在这当掌柜。”贾合不是在商量，是直接下达命令。

  于贵被他这无耻样逗笑了：“这会儿虽已经天黑，但做梦还是回家去做，在这说梦话，不合适吧。”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没打听过我家老爷是谁吗？”贾武又跳了出来。

  “还真没打听过，怎么着，跟我有亲？”于贵戏谑的神情，激怒了眼前这主仆二人。

  贾武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道：“我家老爷的姐夫，就是梅县丞，也就是未来的县太爷！”

  这话一出，外头有个正准备走进来的人影，突然顿住了脚步。

  于贵的神情没什么变化：“所以贾老爷是想说，因为你的姐夫是县丞，你就想抢走这间酒馆？”

  “说抢，倒不至于，我不是还送你两成干股，让你继续干掌柜吗？”贾合倨傲道。

  “贾老爷是想白占八成，让我给你做事？”于贵彻底憋不住笑了。

  贾合对于贵的态度很不满：“笑什么，你要是不识相，我让你连两成都没有，通通给我进大牢里！”

  于贵没有被吓唬到，反倒是慢条斯理地确认：“贾老爷，我们开门做生意，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你平白无故地，凭什么把我送去大牢？”

  “凭什么？就凭你跟我作对，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还算会经营，何必在这跟你费口舌，今天直接让官差把你拿了去，于掌柜，就去大牢里跪着吧。”

  贾合的嚣张是这些日子被其他商贾捧出来的，这时候遇上这么不买账的于贵，威胁的话脱口而出。

  “世风日下，前有薛县令欺压百姓谋财害命被问罪，如今梅县丞也要如此吗？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于贵冷邦邦道。

  “混账！”贾合狠狠拍桌，眼神里的凶狠之意几乎化为实质。

  “你敢咒梅县丞，你好大的胆子，既然你不想活命，那就给我等着，明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王法！”

  贾合愤然起身，带着贾武气势汹汹地离开。

  店里的伙计瑟瑟抖抖地上前道：“掌柜的，明天不会真把我们都抓去大牢吧？”

  “不会的，我们没犯法，他们不能随意拘捕百姓，你们要是害怕，明日先不必出来做事。”于贵安抚道。

  伙计们面露担忧，犹豫道：“掌柜的，我们不来，就你一个人在这前头，怎么开张啊？”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收拾收拾打烊吧，挺晚了，一会儿就到宵禁的时辰了。”于贵轻笑道。

  “掌柜的，帮我打些酒。”酒馆门口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一个看着像是江湖侠客模样的男子出现在门口，抬手晃了晃握着的酒囊。

  店小二笑着迎上去：“好嘞，我们要打烊了，不留客，打些酒带走就行的，您看看，要喝点什么？”

  “就这个，打满。”男子俯身嗅了嗅残存的酒香，选了竹青酒。

  “客人鼻子可真灵，这些酒里，竹青酒最烈卖得最好，还不贵。”店小二笑着接过酒囊，麻利地装满。

  “算您五十文。”

  “行，拿去。”

  “包一份蚕豆送给这位客人，招待不周，小店要打烊了，送您一份下酒菜，下回来店里再试试其他好酒。”于贵客客气气道。

  男子接过油纸包，咧嘴笑道：“你们挺会做生意，行，下回，我来店里喝酒。”

  送走男子后，青叶酒馆就落了锁，伙计们都上后头院子里洗洗歇息。

  背着酒囊的男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离开了祈光县，一路沿官道飞驰，停在了一处驿站门口。

  “大人，这会儿方便说话吗？”

  “进来吧。”

  深夜里，驿站中的一间上房被推开又合上，摇晃的烛火拉长了窗上的影子。

  叶一舟停笔看向赶回来的随从叶兴：“这两天在祈光县里，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消息不少，祈光县的县丞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那些商贾地主都在巴结他，听说都在送礼，这个县丞的口袋快满得装不下了。”

  叶兴正是前头在青叶酒馆打酒的男子。

  “我截了接待文书，就是想让这个梅县丞多捞些钱，修河道建码头，花费不少，等朝廷的银子下来，还需要不少时日，他先把钱袋装满了，才方便我办事。”叶一舟眼带笑意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县里，今晚我去打酒，听到梅县丞的小舅子明天准备抢了别人的酒馆，还要把人送到牢里。”叶兴愤愤不平道。

  叶一舟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那正好，我们就去看看他们要怎么抢，这个钱袋子该拿起来了。”

  “那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过去？”叶兴眼睛一亮道。

  “明天一早，我们先走，去那家酒馆里坐坐，老夫人和夫人他们不急，休息好了再走，你把人手安排好。”

  “是！”

  “你身上什么味道，怎么有股香味？”

  “香味？大人明鉴，我也没去什么花柳之地。”

  “你怀里是什么？”

  “那家酒馆送的下酒菜啊。”

  “下酒菜留下，你出去吧。”

  “啊？”

  “早点歇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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