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存心不想让你姑姑走得安心吗！”吴氏沉着脸过来，劈头盖脸先训斥了陈表姑。

  陈表姑怒了：“你个后老婆，拉偏架是吧，看我姑姑走了，就欺负我们陈家，你算什么东西！”

  吴氏冷笑：“你们陈家？你不是嫁给了你们村的王驼子吗，不该是王家人吗，这会儿打着陈家的旗号在这闹事，你安得什么心。”

  “难怪我姑姑说你心毒嘴恶，你就是存心想给陈家没脸，我的姑姑啊！说不准就是被这个后老婆给气死的！”陈表姑咧着血盆大口嚎哭起来，虽然才五十多岁，撒泼起来的神态模样跟张老太生前简直一模一样。

  吴氏看得心里发毛，一个翻版张老太在张老太的丧礼上撒泼，没什么比这更诡异的事了。

  “事情我也问过了，你再闹就让人把你送回王家去，你们昨个先对才俊媳妇动手了，今个又打了芊丫头，才俊媳妇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也算是跟昨个扯平。”

  “才俊媳妇，你去还她们一巴掌，今天的账就一笔勾销。”

  吴氏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张才俊怀里装柔弱的郑婉秋立马上前狠狠给了刚刚说话最大声的陈家婶子一巴掌。

  “她嘴伤了，我不打她，你是她小辈，这巴掌就是扯平了！”郑婉秋咬着牙回瞪陈家婶子投来的怨毒目光。

  陈表姑气极：“你们张家欺负陈家，这事别想这么算了！”

  吴氏不以为意：“你要去前头闹？论起来也是你们先挑事，不顾我们张家的脸面，你以为现在还会有人替你撑腰？”“吴雨晴！我说她们怎么这么没规矩，原来都是跟你学的，姑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进门！”陈表姑嘴又痛心里又气。

  吴氏嗤笑：“是你表哥求娶我，不让我进门，难道要让你和离了进张家门？当初你未嫁，你姑姑都没让德来娶你，转头迎了嫁妆丰厚的钱贵香进门，所以啊，你姑姑根本就看不上你。”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所以你恨你姑姑，要在她的丧事上闹事，行我这个做婆婆的权利，欺负张家的儿媳，你也太可笑了吧，一把年纪了，还留着这龌龊心思。”

  吴氏这番话震得陈表姑脸色发白，一旁的陈家女人们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一时间都忘了跟郑婉秋的争端，都在琢磨自家这位姑奶奶的八卦。

  张才俊听到吴氏提起他亲娘，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已经不记得娘亲的模样，只听说过娘亲是被祖母磋磨，后来劳累过度而死。

  不知道其中的磋磨，这个表姑是不是带着嫉恨也掺了一手，想到这张才俊看向陈表姑的眼神多了几分寒意。

  “行了，赶紧把饭菜弄好，外头等着吃呢，明天就下葬了，今天给我安分点，再闹出什么事，那没脸的是你们陈家！”吴氏撂下话，就转身走了，跟着身旁的张秀珍得意地扬着下巴，这群人这么狼狈，还得是她娘有本事。

  张才俊带着媳妇和两个女儿离开厨房，送她们回屋歇息。

  留下的人一声不吭地开始继续烧火做菜，陈表姑坐在角落里，表情逐渐扭曲。

  这个时不时回陈家逞威风的姑奶奶，此时在陈家女人们的心里变成了个笑话，原来就是个惦记表哥的痴心婆子。

  郑婉秋回到三房屋内，气恼地背过身不看张才俊，嘴里不停地抱怨：“早跟你说，让我装病留在镇上，你非说不来不行，你看看这几天，我又是端盘子又是受欺负，我这辈子的委屈都在你家受了！我看你回去怎么跟我娘交代！”

  张才俊好声好气哄道：“祖母丧事，要是你不来，传出去会让人指指点点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媳妇，要是家里至亲有丧事也是要忙前忙后的，礼不可废，你也不想被扣上不孝的名头吧，到时候岳父岳母脸上也不好看，还影响我们的孩子以后说亲。”

  郑婉秋心里知道张才俊说的是事实，但是就是气不过：“我看还不如分家呢，五房那两个昨个早早就走了，今天都躲在草棚那边煮什么凉茶，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凭什么呀！”

  “你想啊，他们都被赶出去了，这几天不是还得乖乖回来干活，这有什么好比的。”张才俊耐着性子安抚道。

  “你后娘今天倒是做了件让人看得上眼的事，那个什么表姑，估计都气死了，回去肯定没脸。幸亏她还让我回扇了一巴掌，不然我这口气要憋死，她怎么今天这么好心？”郑婉秋疑惑道。

  张才俊心道，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他知道吴氏自己收着张才青的积蓄，为了这事才替他这房出头罢了。

  “都是一家人，她总不能袒护外人吧。”

  “也对，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镇上，我真不想在这干活了！”郑婉秋抱怨道。

  张才俊算着日子：“明天下葬，在家再守个三天，头七过了就送你们回去。”

  郑婉秋苦着脸，在这儿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往日只需要坐着打发时间，这次要干活，可折腾死她了。

  “你先在屋里歇着，我先出去忙了，一会儿爹还要找我。”张才俊想起还有二钱银子还没解决，揉着眉心就先出去了。

  这二钱银子钱袋子里是有，但是张才俊不想让张德来从他这拿钱拿顺手，以前张才青有上缴工钱，张德来也不常向自己伸手。

  张才俊也总哭穷，说岳父看钱看得紧，手上不活泛，自己是贴钱让张才明和张君瑜在酒楼吃饭。

  因为这个理由，张才俊每年交个三两银子，就当上交了工钱。

  现在张才青被分出去，张德来就把主意打到张才俊这来，这让他生出了危机感。

  要怎么让张德来转移注意，张才青现在看着也没什么事，只要还能挣钱，就不能让张德来放过他。

  张才俊心里不停地盘算，吴氏是张才青的亲娘，为了张才明才会对张才青下狠手，要怎么把这事挑起来。

  张才俊抬头看见了灵堂前的纸扎，突然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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