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七八个军士立刻冲上船，看到方大人已经死了，各自拿起雁翎刀杀向云楼客、郑闺美。

  雁翎刀刀身挺直，刀尖上翘的,呈圆滑的弧形，且有反刃，杀人快速。只因其外形酷似雁的翎毛，故而称之为“雁翎刀”。

  但他们岂会是云楼客、郑闺美的对手。

  云楼客、郑闺美各拿一条板凳，便把这几个人的手脚打断了。

  这些军士躺在地上哀嚎。

  码头上的民众听到打斗声，纷纷前来凑过来观看，只是没赶上船。

  云楼客、郑闺美各找了一块布，包了一些龙涎香、珍珠，然后都用小块布蒙住了面孔，一个拿了一把雁翎刀，跳下船去。

  这些看客还以为是打劫的，十分害怕，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就这样，两人从喧嚣稠密的码头，跑到了集市上。

  云楼客抢了路上一个人的枣红马，郑闺美坐在他的身后。

  “把马还给我！”那人哭嚎着，站住大叫。

  云楼客回头朝他一笑，抛给他一颗白色大珍珠。

  那人接在手心，仔细一看，破涕为笑，“嘿，这可以换上二十匹好马了，值！”

  “嘚嘚～～嘚嘚～～”。

  马蹄声渐渐远去。

  两人骑马来到了官道上。

  往北，可以到南都，往南，可以到渊州。

  “我要去渊州，那里的山上有我的结拜兄弟，他当了山大王，高举义旗，替天行道。”云楼客指着南方说。

  “我要去南都，去杀了狗皇帝，为父报仇。”郑闺美的眼眶又红了。

  “你跟我去渊走罢。目下，天下暂定，宫禁防卫严密，想杀狗皇帝，不易。”云楼客摇头道。

  “我意已决，从此分开罢。”郑闺美下了马。

  云楼客也下了马。

  郑闺美把手里的布包递给了云楼客，“你去山上投奔结拜兄弟，多带些礼品。”

  云楼客不肯接，“这是何意？”

  郑闺美从布包里拿了十颗大珍珠，放在了袖子里，“够了，这些你拿去罢。”

  云楼客这才收下这个包。

  “还会相见的，保重！”云楼客把两个布包缠成褡裢，放在右肩上，骑马而去。

  郑闺美看着他消失在官道前方，方才转身，朝北方走去。

  走了三里多路，她口渴了。

  她看到官道右边三百多米的山坡上有一户人家，于是走过去。

  敲门之后，她见到了一个弯腰驼背的婆婆。

  行礼后，她找婆婆讨要了一瓢水喝了。

  “婆婆，此去南都尚有多远？”郑闺美的嘴唇湿润了，喉咙的干燥症状也得到了缓解。

  “你去南都？还有十里路呢。”婆婆的一只眼瞎了。

  “我还要上路，趁着天没黑，进入南都。”郑闺美从凳子上站起来了，就要出去。

  “姑娘，你路上可要注意。”婆婆送她出门。

  郑闺美挥手告别。

  郑闺美走上官道，朝北方走。

  没走多远，婆婆便扶着拐杖过来了，“姑娘，你的珍珠掉了一颗。”

  郑闺美回头一看，婆婆果真拿着一颗珍珠，朝她走来。

  郑闺美接过珍珠，“您留着罢，算是我对您的回报。”

  “姑娘，我今年八十七了，三个儿子死在了战场。阎王爷随时会叫我走，我要珍珠没用。”婆婆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的爹爹也是被狗皇帝害死了。”郑闺美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唉，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我只盼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就行了，也不管谁坐天下。”婆婆把珍珠放在她的手心，转身走了。

  郑闺美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

  狗皇帝太坏了，为了保江山，死了多少人，是用白骨堆起来的宝座。

  一定要杀了他！

  郑闺美把珍珠放到了袖子里，朝前走去。

  天黑的时候，她才走到南都城外。

  此时，城门已关，想进去是不可能了。

  如何办呢？

  她只能在城外找了一个废弃的茅草屋，在里面困了一晚上。

  茅草屋很脏，有很多跳蚤、臭虫爬来爬去。

  她根本没睡好。

  天还是黑的，她便起来了，拍拍身上的土、草叶，起身往五百米外的小河走去。

  她要把脸上的污垢洗一洗。

  她看见很多衣衫褴褛的乡下人，聚集在城门前，等待开门进城。

  小河有很多妇女，有的在捶打衣服，有的在挑水上坡。

  郑闺美走到岸边，掬其水洗脸。

  水很清凉。

  她通过水面看到自己的倒影，虽有些黑，却依旧是眉目如画。

  她朝水面上的自己笑了笑，然后甩掉手上的水珠，走向城门。

  寅时一刻，城门开了。

  民众蜂拥而入。

  有的人踩中了城门兵的脚，被城门兵打了一耳光。

  喧腾叫骂之声不绝于耳。

  郑闺美经过城门时，一个城门兵指着她对另一个城门兵说：“瞧，这妞还挺漂亮的。”

  另一个城门兵说：“你想讨她当媳妇？”

  两个城门兵说完，相视一笑。

  她忍住怒气，没有发作。

  她知道跟这些下流胚子争斗，只会自己吃亏，便低头而入。

  她走到了安乐街，抬头看到右边的一家店铺墙上写着大大的“当”字。

  于是，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大珍珠，走进了当铺。

  当铺的柜台很高，她要仰望才能看到。

  此时，从里面伸出伙计的一个头，看着下面的郑闺美，“当什么，拿来看看。”

  郑闺美把珍珠递给了他。

  然后半天没动静。

  她估计已经被掉了包，不可能给她高价了。

  如果她说不卖，伙计会把假珍珠给她。

  她一个人也没法子伸冤。

  如果她答应贱卖，也许还能得些银子。

  伙计探出头，歪着嘴巴，“这珍珠不是上品，二十两银子。如若不答应，我便退给你！”

  想定后，她说：“二十两就二十两。”

  伙计缩回头，过了一会儿，嘴角带着狡黠的笑，“你是全要银子，还是一半银子，一半银票？”

  “给我五两银子，其它的十五两换成银票。”郑闺美的声音坚定而有温度。

  “好嘞，你等着。”伙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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