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跟上次一样，郑闺美找了两个比较大的河蚌，扔了肉，洗干净了，架在火堆上，再把鸭蛋磕在里面煎熟。

  肃王闻了，说有些腥气，但不吃也不行。

  他捏着鼻子吃了几个煎鸭蛋，说味道还行，就又吃了几个。

  郑博望不嫌弃鸭蛋的腥气，一口气吃了很多。

  她自己也煎了十个吃了。

  此时，天黑下来来。

  只因这堆火盗匪存在，才没使他们感到黑暗的可怕。

  芦苇林的右方，是一片长着青草的沙地。

  郑闺美决定就在这里休息。

  三人刚躺下，那堆火渐渐灭了。

  此时，周围出现了很多绿色的眼睛。

  她有经验，她知道这是野狼群。

  她坐起来，大吼大叫，但野狼们没后退。

  郑博望也想赶走这些野狼。

  “只有一个法子，点起一个大火堆，它们自然不敢靠近。”郑闺美的手里拿了刀子。

  沙地下面，有很多的干芦苇。

  郑博望捡了很多，堆在沙地中间，点燃了干芦苇。

  “哄”！

  巨大的火苗喷涌着，照亮了远处的狼群。

  它们纷纷后退。

  “等下干芦苇烧完了，它们还回来的。我们得想法子，只要火不灭，它们不敢靠近。”肃王忧愁了。

  “我知道了，”郑闺美指着前面的树林，“捡一些干木头来，放在火堆里，可以烧很久。”。

  话音刚落，那些野狼也跑了。

  郑闺美和父亲一起走向树林。

  肃王担心被偷袭，也跟在他们的后面……

  三人各自扛了几根大断木回来了。

  火还没灭。

  郑闺美搬了一根断木，放在火堆里。

  三人在火堆附近睡下了。

  子夜时分，郑博望起身，给火堆添了两根断木，应该可以维持到天亮。

  天亮后，三人醒来，火堆里还有火焰。

  三人上船，顺流而下，前往不知道还有多远的码头集镇。

  经过了几处险滩，转了很多道河湾，还经过了一处岔河，终于看到了河右岸的一个集镇。

  但是远远望去，集镇上冒着缕缕青烟。

  码头上也不见船只、人影。

  “这很蹊跷，我们先不要上岸。”郑闺美很警惕。

  “怕甚么，上去看看，也危险，再上船。”肃王上船的心思很急切。

  没法子，郑闺美撑着竹篙子靠岸，把船绳系在了河边的树上。

  肃王和郑博望提脚上了岸。

  郑闺美跟在后面。

  三人走到河岸，只见镇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的尸体，墙上、地上全是斑斑血迹。

  有的店铺还在燃烧。

  “你是谁烧的？还杀了那么多的人？”肃王很悲痛。

  “那边有人。”郑闺美指着一处残垣断壁。

  她走过去，从墙角拉出了一个少年。

  少年全身发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不会杀你的，你说说，镇上的人是谁杀的？”郑闺美蹲下来，看着少年清秀的脸。

  “都是那群溃兵干的，他们有几百人，杀了人，抢了金银，也就散了。有几个坏的，还烧了镇上的很多屋子。若我不是躲着，也被他们杀了……呜呜……”少年的衣服上脏兮兮的。

  她扶起少年，“我们一起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少年很悲痛，但还是站起来了。

  他走进自己家里，没看到爹娘的尸体，“我的爹娘难不成是被溃兵掳走了？没见到！”

  “也许躲在镇子的其它地方，我们去找找罢。”

  她带着少年踩着死人的尸体上，找活人。

  郑博望、肃王各捡了一把刀，拿在手里……

  她和少年找遍了小镇，只找到了三个老人、四个小孩，但这七人里面没有少年的父母。

  少年呜呜哭泣。

  郑闺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她问几个老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个老人说：“我们本就在屋子后面晒豆子，听到街上杀声震天，便躲到了一口大缸里，这几个孩子是我们隔壁的孩子，在这里玩耍。但我们也不能不管，我们进去的时候，把他们也抱进去了。我们在缸里待了一个晚上，睡了一夜，直到现在听不到外头的打打杀杀了，才赶出来……”

  郑闺美不敢把刚才看到的惨状告诉他们。

  但少年口无遮拦，把看到的全说了。

  三个老人一时气绝，倒在了地上。

  那四个小孩更是六神无主，趴在三个老人身上哭。

  “这镇上还有没有吃的？”郑闺美问少年。

  少年走在前面，把他们带到了一间饼店的门口。

  饼店的门被烧了，里面的东西还在。

  少年走进去，被里面的两具尸体吓了一跳。

  郑闺美跟着进去，看到锅里还有饼，大概是昨天烙的。

  几个孩子跟进去，吵着要吃饼。

  她就把几个饼分给孩子们、少年吃了。

  但她和郑博望、肃王也饿了，是甚么呢？

  她在坛子里翻到了很多面粉。

  “幸亏那些兵痞瞧不上这些东西，否则我们根本看不到面粉了。”

  她很庆幸。

  反正她会做烙饼，干脆用椰瓢舀出了很多面粉，放在盆子里，加水揉面……

  肃王看着屋里的两具尸体，感觉很碍眼，和郑博望分两次一起抬到街上了。

  郑闺做事很麻利，不到十分钟，就在灶间的铁锅里烙了两张饼。

  肃王和郑博望各吃了一张饼，都说很好吃。

  她继续烙饼，她还没吃，还要多烙点。

  那些孩子像十天没吃了，个个吵着说还要吃。

  她忍不住笑了……

  每个人吃饱后，已经是晌午。

  她找了一块布，把多余的七块饼包起来了。

  镇上的人都死光了。

  那个少年、四个小孩不能丢了不管，得带着。

  一群人走在街上，有个小孩看见了血就捂住眼睛，说：“怕怕。”

  郑闺美只好抱起他走路。

  走到岸边，她下了码头的台阶，头往左边一瞧，船不见了！

  “谁偷了船！”她站在河边东张西望。

  “算了，肯定是有没死的人，偷了船，逃命去了。”肃王淡淡地说。

  “我们沿着河，往下游走罢。”郑博望把手里的刀，插到了腰里。

  几个小孩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情况，还蹲在地上，捡石子儿玩耍。

  郑闺美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身后。

  一只白鹭飞过他们的头顶，消失在了绿色的芦苇里。

  江风起了，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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