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郑闺美脸上很冰冷。

  老厨娘上前来，推了一下她，“还不跟军爷谢罪。你只要求了军爷，军爷替你去说话。”

  “你去怎么说？”郑闺美抿着嘴。

  “我就说是屋上掉下来很多蚂蚁，也怪不得她们，谁做饭不碰上这些事？”鹰钩鼻子哈哈笑了。

  为了不连累其她人，她勉强答应了。

  鹰钩鼻子没亲她，摸摸她的手，就走了。

  他刚一走，老厨娘连续打了郑闺美三耳光，压低声音说：“在这里的厨娘，谁家里没死人？都是被氐人杀的。心里有怨气，埋在心里，你丢些蚂蚁，又害不死他们，只能招来祸患！”

  矮厨娘拿锅铲翻动着锅里的煎蛋，“都熟了，大家快吃罢。”

  于是，每个人拿着碗、筷，去大锅里舀剩下的饭。

  “里面还有蚂蚁！”矮厨娘拿着锅铲，指着锅里的饭。

  “都别说了，把蚂蚁夹出来扔掉，又不是砒霜，难不成这些饭都不能吃了？”老厨娘拿了筷子，把饭里的蚂蚁夹了扔掉。

  郑闺美也饿了，拿了碗筷，盛了饭，又夹了几片鸡蛋炒山葱，吃得很香。

  但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她的泪水涌到眼睛里，又被她憋回去了。

  她不想哭，被其她人看见，又是一个笑话。

  矮厨娘吃完了，悄悄走过来，“你想逃的话，等下混在人群里，看见哪里有马，骑上一匹了，就往南边跑。不管后面有多少人追，也不要回头。”

  郑闺美的鼻子发酸，“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还要找人。”

  “这几个将军的下面，抓了几百个汉人当奴隶，我们只是其中少数人，还有很多人在帐篷那边，伺候其他军爷呢。”矮厨娘说完，赶紧站起身，因为她看到老厨娘进来了。

  “大家把自个的东西收好，将军下令，要往北边走，去草原了。”老厨娘声如洪钟。

  矮厨娘在收拾两口铁锅，她把两口铁锅清扫干净了，和郑闺美一起抬到厨房外的马车上去。

  还有碗筷、刀及砧板等杂物，一起拿到了马车上。

  “东西收完了没有？”老厨娘瞪着眼，问着几个厨娘。

  没人应答她。

  她走到乱七八糟的厨房里，翻找着甚么还可以带走的东西。

  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把勺子。

  “你们真粗心，这把勺子不带走，以后你们到了草原，去哪里买？草原可不比中原，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老厨娘拿着勺子，放到了马车上的一口铁锅里。

  老厨娘盯着郑闺美红红的脸，“我打你耳光，也是为了大家，此后你别再惹事了。那个军爷没来找你的麻烦，就是说他在将军们面前替你遮掩过去了。万万不可再得罪他了。军爷说福不灵，说祸可灵着呢。”

  郑闺美暂且忍下了，口里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周围乱糟糟的，那些氐人军士都把帐篷拆了，叠放到了马车上。

  没有马车的，就把帐篷叠放在马背上。

  地上全是不要的烂骨头、木头及一些瓜果皮。

  “呜～呜～呜～”有氐人吹起了牛角。

  “走走走，”老厨娘催促她们说，“你们跟着马车走，马车上的锅碗丢了，军爷要杀人的。”

  厨娘们也见惯了氐人的凶残，都不敢吱声，低着头紧紧跟上。

  路上想起车轮“咿呀”的声音。

  大军出了迷谷地的谷口，转向朝北去。

  忽然，从南方冲来了一支骑兵，个个穿着汉人的服饰，手里拿着长刀。

  “快躲起来！”老厨娘大声说。

  厨娘们躲到了车轮下。

  郑闺美大喜，心想这下子氐人都要死了。她可以去找自己的娘亲、兄长了。

  她偷偷看着那队骑兵，大约有一百多人，个个奋勇杀氐人。

  怎奈氐人的人数太多，采取包饺子的战略。

  一百多人被包围住了。

  然后，氐人一起放箭，很多人被射死了，只有七八个人骑马杀出来。

  那七八个人不敢停留，策马南去。

  将军们没发话，都蹲着不敢动。

  此时，老厨娘走到队伍前面打探消息。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拿了几把刀，“你们都起来罢，将军给你们每人一把刀。此后若再有汉人来，个个也要上前砍杀，不可再躲着了。”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若教她们杀羊，还可以杀，至于杀人，她们可没那个胆量。

  但氐人的命令，又有谁敢违抗？

  每个人只能接下刀，拿在手里。

  不一会儿，牛角又“呜呜”吹响了。

  队伍又重新启程。

  郑闺美经过那几个骑兵的身边时，偷偷看了一眼，只见他们满身血污，胸口插满了箭。

  她低下头，不再去看。

  氐人的凶狠，已经无法形容了。

  走了大约十里，树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的草原。

  天苍，草绿，牛羊成群。

  矮厨娘不知怎的了，竟然站着呕吐了。

  “你还好罢？”郑闺美急切地问。

  “没甚么事。”矮厨娘说完，又往前走。

  没走多远，矮厨娘竟然倒下了。

  老厨娘走过来，一脸怒意，“装死？快起来。”

  矮厨娘没动。

  老厨娘竟然用脚踩她的头。

  矮厨娘大叫。

  其他氐人兵也停下看着，没一个人上前制止的。

  “快起来。”老厨娘怒不可遏。

  矮厨娘喃喃道：“我难受……”

  老厨娘骑在矮厨娘的身上，用双拳打她的头。

  郑闺美实在看不下去，放下刀，想把老厨娘拉开。

  没想到，她竟然把老厨娘拉倒了。

  老厨娘撒泼起来，“你这狗婢女，还打我？想死啊？”

  鹰钩鼻子亲兵走到这边来，“吵甚么，快跟上去。将军们都在前面很远的地方了，你们还在这里磨蹭。”

  鹰钩鼻子把老厨娘拉起来，又对郑闺美说：“下次再看见你打老厨娘，我可要剁掉你的一只手了。”

  郑闺美很焦急，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鹰钩鼻子很不耐烦，“别说了，走罢。”又指着地上的矮厨娘说：“她病了，就让它躺着，生死由天，不要再关了。”

  老厨娘洋洋得意，叫马车夫快走。

  一行人又上路了。

  那些殿后的氐人兵也飞快地跑上前去，跟上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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