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盛京探亲要走五日，老太妃年纪大了，这走的速度就缓慢些，到初九的傍晚才回到。

先回了王府休息，晚上入宫去吃顿家宴。

段誉泓很是高兴，极少喝酒的他喝醉了。

段渐离陪他说了许久的话，张汐音没法子一直留在宫中等他，便先回府了。

回到府中，让段淑柔去沐浴歇息，她陪着老太妃回院子里。

老太妃也是困得厉害，说道：“你也不用陪着我，去歇息吧。”

张汐音说：“明日回家中去看我父亲母亲，母妃也一起吧？”

老太妃一愣：“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想母妃自己在王府里，回我母亲家中也就一日，后日便陪母妃您回仁州探亲。”

老太妃就笑了。

她这个儿媳妇啊，万事都做的面面俱到，无论是生意上的，还是亲缘朋友之间。

这样为别人着想，其实是很吃亏的，若是遇不到同样付出的人便得不到什么回报。

好在，她遇到的人都很是不错。

“成，一起一起。”

张汐音就笑说道：“那母妃您好好歇息，儿媳也睡去了。”

“去吧。”

张汐音回到锦康殿，紫苏过来把探亲的礼单都放在桌面上。

“一应都准备好了，酒水茶叶布匹都跟往年一样的数量。另外添加了新鲜的菌菇和新出的香菇粉，王妃，你看这样成吗？”

张汐音困得挨着软枕打哈欠，点点头：“这样就成。”

“好，王妃，时辰也不早了，您快歇息吧。”

紫苏过去帮她把幔帐放下来，再把外面的蜡烛都灭了，这才出去。

外面灯火明亮。

整个王府都贴红挂彩的，但这盛京的王府今年是他们在布置的，王爷王妃他们回来，也不过数日。

到了夜半，段渐离回到府中。

他去盥室洗去身上的酒水味儿才回屋中，挑了帘子进去，卧房里暖香暖香的，幔帐垂着，床头的香炉有香烟袅袅。

他拂去身上的凉意才靠过去，刚坐下，躺在里侧的张汐音就醒来了，微微睨着看他。

“你接着睡。”他说。

张汐音一笑，看他躺下来便挨过去，搂着他问：“皇兄拉着你继续吃酒了？”

“不是。”

段渐离伸手把她往怀里拉了拉，说道：“皇兄吃醉就被皇嫂扶回去歇着了，是钰儿，问了些江陵的事。”

江陵的命案虽然都被压制下来了，可这大的事情是要传到京中的，段暄钰关心此事，问了还问可需要派人去帮忙。

张汐音嗯了声。

“他这操心的性子，跟皇兄有的比。”段渐离又道。

身为天子，自该关心黎民百姓，关心他的江山。

可若是事事都这般，再多的精力也是不够耗的。

张汐音却说：“或许，他只是关心你这个皇叔而已。”

因为关心，所以会多问几句。

“或许吧。”

段渐离也不想多说了，看张汐音已经闭眼迷迷糊糊起来，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催眠。

——

翌日。

张汐音起来梳洗后，换了束袖素衣，去演武场练弓去了，练了半个时辰也才到卯时末。

香叶将斗篷披在她肩上，看到天空飘落的几片雪花。

“盛京的雪啊！”她笑道。

张汐音拢着斗篷：“这京中的雪倒是让我们遇上了。”

说着，又喊那边同样在练武的父女两。

段淑柔喜滋滋的跑过去，迎面撞到了雪花，她嘻嘻笑道：“母妃，雪……”

张汐音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道：“是雪，不过我们要回外祖家了，快去换身衣裳去。”

“好嘞。”

段淑柔跑着走了，身后追着好几个人。

张汐音和段渐离也往锦康殿走，回娘家自然要重新梳洗换身衣裳。

到了辰时四刻，两人才去见老太妃。

老太妃看他们过来，起身就出去了，净月姑姑拿着狐裘出去披在她身上。

两府之间距离很近，走个半柱香时间就到了。

段淑柔跑在前面，咋咋呼呼的叫着她哥哥跟着一起。

段暄晟倒是很顺她的意，跑着追去，两人先到了张尚书府门口。

府门前等着的六子和招娣，两人迎上前施礼。

“老夫人和老太爷呢？”张汐音等他们起来才问。

六子说道：“在屋里呢。”

进了门，穿过垂花拱门顺着长廊到厅里，黄氏和张永康在呢。

温语柔和张寿安这时候也从后厨那边过来，笑着招呼他们。

老太妃也被亲自请到黄氏身旁的椅子坐下，婢子奉上茶点后退下。

黄氏想说话，张嘴却先咳嗽出声，张永康伸手轻拍她后背。

“娘，您怎么了？”张汐音问。

她上前看，黄氏已经压下喉咙的痒意，说道：“过年时贪凉，吃了两杯冷酒，就一直这般咳嗽着。”

“大夫看了怎么说？”张汐音又问。

张永康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不能在吃凉的。”

张汐音无奈看着自家母亲。

黄氏尴尬一笑。

温语柔就说：“我们都看着的。”

只是老人家年纪上涨，他们做晚辈的就越发管不住了，管得多了，老人家还生起气来。

黄氏就扭头跟老太妃攀谈。

吃了午饭，一家人在花厅说话，还约着出去逛逛。

黄氏就不去了，和张永康想留在府中。

张汐音把斗篷往她身上一披，又取来汤婆子让她捧着。

“出去走走，虽外面有些许的雪花，可走走或许能叫你体内的寒气发出来。”

黄氏半点不信的，她知道女儿是想陪着他们。

最终还是点了头。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出门去。

老太妃也许久不曾这么多人一起了，只觉得热闹，小孩子在前面嬉嬉笑笑，他们几个年纪大的在后面瞧着。

“这一次回来几日？”黄氏问。

老太妃看她问的是自己，说道：“半个月吧，差不多也是要回江陵的。”

皇帝允了她跟随儿子去藩地之后，不必拘于皇宫那一亩三分地，天地广阔她也过得舒心，这日子一直都很有盼头。

“不过年纪摆着，如今还能走动走动，再过了几年大约也没这个精力走动了。”老太妃说道。

黄氏默了默，看着前方说话的女儿，心中也是感叹。

人总有分离的时候，这是必然的，只盼还在的时候多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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