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老田被一而再的好消息砸蒙了。

  桂如月说：“风月酒楼是金贵的地儿，咱们这些物件虽有些巧思，但形状未免太粗糙，有些上不得台面。因此我想着，倒不如送小田去汝州学习一段，提升技艺，也好把咱们的东西做精巧些。”

  她话说着，老田和小田却已是听得呆了。

  他们没有听错吧？

  去汝州学习？

  汝州的汝窑那可是大威朝五窑之首，烧造技艺天下第一。

  田家一个祖祖辈辈只会烧点破东西的泥瓦匠，何曾想过自己能跟汝窑沾上边？

  那汝州的烧造技艺，只要能学上一星半点，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小田机灵，回过神后第一时间，就是扑上前给桂如月磕头：

  “桂婶婶！若真有此机会，你就是我的再世恩人！小田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看到儿子在地上咣咣磕头，老田才如梦初醒，赶忙和媳妇点头哈腰，直呼桂如月是大恩人。

  桂如月笑道：

  “先别谢我，这活计可不轻松，除了学习，小田还得办成一件大事。”

  桂如月希望小田在学习之余，能够接触、物色一些合适的老师傅，技艺无需太高，毕竟做的都是日用品而非艺术品。

  最主要踏实、用心，且愿意到容县来。

  “以后你们家这个小窑定是不够用的了，开春后我还有一批新的图样，不造个大窑子不行。老田，你现在挣的这点钱，怕是都要投进去，就不知你肯不肯干？”桂如月说。

  “肯！怎么不肯！”老田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能听不出桂娘子的意思？

  又是让小田去学习，又是踅摸老师傅，又是造大窑，这压根就是奔着让小田当窑老板去的。

  这是让小田带人挣大钱了！

  老田扪心自问，就是他是亲老爹，他也没法给儿子谋划这么大的前途，何况桂娘子与他们是非亲非故。

  桂娘子，真是女菩萨啊！

  不止小田，现在连老田公婆俩，也跪下来咣咣磕头。

  桂如月和张小竹赶紧把人扶起来，又聊了会儿细节，终于把事敲定下来。

  小田打定主意，把家里的活计收个尾，五日后便启程去汝州。

  搞定烧造买卖，桂如月母女俩又往铁匠家去。

  比起田家热火朝天的景象，铁匠家就冷清许多，甚至连以往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也不闻了，大门紧锁，像是没人。

  但桂如月知道，她年前给了他一份图样后，他大概正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无暇他顾呢。

  张小竹拍了半天的门，才见到门缝里出现一双眼睛。

  一双狂热的眼睛。

  “桂娘子？”铁匠的声音有些嘶哑：“你们来了。”

  他把两人让进屋里。

  两人一进去，就被一个古怪的玩意吸引注意力。

  桂如月有些惊喜：

  “夏时，你做出来了？”

  夏时，也就是铁匠，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桂如月恨不得拍手叫好，这东西，来得真的太及时！

  张小竹看那东西通身铁制，怪模怪样，有些不解：

  “娘，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你们如此高兴？”

  桂如月笑道：

  “这个，是米粉机。”

  在打算建立螺蛳粉工厂之前，桂如月就想到，自己应当研发一批米粉机。

  她有信心，在丁夫人的助力下，螺蛳粉半成品必定能够卖爆。

  若是单靠人力，产能根本跟不上，到了后期定会影响她赚钱。

  于是她跟夏时一再商量，计划做个半自动的机器。

  夏时果然是个能人，对机械颇有想法，因着读过书，理解能力又很强。

  他对桂如月提出的超前设想，虽然不能完全通晓，但自己一番琢磨后，也做出了七八分像。

  桂如月很满意了。

  有了这台机器，碾米、磨浆、过滤、蒸煮、挤丝……只需要一个人便能完成，不仅节约人力，且提高效率。

  同时，参与的人少了，制作工艺泄露的可能性就小了。

  螺蛳粉工厂做大后，如何保障工艺保密，这是一个难题。

  桂如月决定只保留一个五人的核心技术班底，负责腌笋配比、米粉制方，其他的，都交给机器完成。

  请来的其他工人，只需要操纵机器即可，不用参与研配制作。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为工艺保密。

  “夏时，真是辛苦你了。”桂如月有些激动：“这样的机器，我们需要至少十台。你先看看按这个数做，需要多少用料，然后告诉我。”

  夏时是个典型的技术宅，除了搞机时脑瓜子灵活，其他时候都有些迟钝。

  他默然半晌，才说：

  “别的都好说，就是这铁，不易的。”

  在大威朝，铁是受到管制的。

  虽然管制比较松懈，在市面上尚可流通，但作为平头百姓，能接触到的流通渠道并不多。

  铁匠能折腾出这一台，已是把容县十里八乡砸锅卖铁的人家都集齐，才勉强凑到。

  若放在从前，桂如月也是无法可想。

  可如今，她是知府大人的亲家！

  “这个也不用担心。”她神色轻松：“只要你列出来，我自有办法给你。”

  夏时听了，也不再多问。

  几人又看了一批他根据桂如月的图纸，研究出来的新玩意。

  比如打火机。

  夏时一手握着一个精巧的铁盒子，一手拿着一把干稻草。

  他按下顶部一个小圆片后，轻轻转动顶部，便有火花蹿出来，将一旁的稻草点燃。

  张小竹吓了一跳，旋即又惊喜：

  “啊呀，这不是火折子吗？不，比火折子可好用的呢！”

  她接过打火机，爱不释手地把玩。

  “山里湿气重，火折子常常点不着，可麻烦。有这东西就不怕了，真方便呀……”

  古代的火折子，是把带火星的木条装进竹筒里密封住，要用时取出吹起，使其复燃。

  可是遇到天气潮湿，木条容易受潮，点不着的时候，很令人恼火。

  而打火机是用铁片和打火石摩擦起火，不受外界环境影响。

  张小竹时常生火做饭，对这等便利生火之物，爱得不行。

  “这是打火机。”桂如月笑道：“今后你带上山，不论刮风下雨都能点着。”

  张小竹是有些生意头脑的，立即想到：

  “这么好的东西，若拿出去卖……”

  桂如月却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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