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鲛人在龙青枫手中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被他强制灌入几口水后甩在一旁鲛人的怀中。

  小鲛人被水呛得连咳数声，满目愤恨看着龙青枫，龙青枫冷笑，半弯下身，看着小鲛人眼中自己的倒影缓缓开口：“你的双眼满是对我的憎恨，那你就更应该好好记住我这一张脸，倘若你今日能活着离开妖宫，我期待有一日你能将我杀死。”

  龙青枫的话语充满不屑，随后直立起身手中多出一个罐子举在众鲛人面前：“这罐子中是你们死去的同族，我将他们的尸首化成了灰，希望你们能够将他们也带回家。”说罢便突然松手，眼见罐子即将砸落地面，被一双满是血污的手捧住。

  龙青枫冷眼看去，是一只已经上了年纪的鲛人，他抓住了罐子，如获至宝抱在怀中。

  “多谢宫主。”老鲛人颤颤巍巍对龙青枫叩礼拜谢，无数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但龙青枫眼神冷漠，任由老鲛人跪拜在地，继而看向林染，“你们四人跟我走。”

  龙莫道见过龙青枫很多模样，善良的、正义的、悲愤的、痛苦的……但从未见过他如此冷漠无情的一面，他将殷向烛的一举一动刻画入木三分，龙莫道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过往的影子，甚至连此刻他就站在他的旁边，他都感觉到无比陌生。

  龙青枫没有一点耽误，妖宫的地形他早已摸透，对于妖牢的所在位置更是了然于心。

  确认龙青枫的身份后，众妖兵对一行人放行，却不曾想在顺利进入妖牢后，龙青枫反手将这一众妖兵打晕。

  “你……”岳亦丞尚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堂堂妖宫宫主究竟想做什么。

  龙青枫没有时间对他们解释，拔出其中一名妖兵身上的随身佩剑，将妖牢中关押鲛人的锁头一一打落，此刻即便其余四人再愚笨也反应过来了，不管眼前这个殷向烛究竟想做什么，但此刻就是将这些鲛人放走的最好时候。

  “你们立即将他们全部人带离妖宫，越快越好。”龙青枫说道，他有直觉，殷向烛马上就会挣脱梧桐林的束缚赶到这里，“届时有任何意外不测，一口咬定与你们无关，你们只是受我行事。”

  “你究竟是谁？殷向烛还是其他人？”宋婉辞盯着龙青枫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但龙青枫伪装让她看不出一丝破绽。

  “你们没有时间了。”龙青枫加重语气，“立即离开这里。”

  宋婉辞没有再追问，她能听出龙青枫语气中的着急，许是留给他们的时间真不算多，四人会意，带着众鲛人快步离开。

  确认众人走远，龙青枫如释重负长松一口气，随后整个人如同脱力一般连退几步，靠着墙角滑坐在地，容貌也缓缓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龙青枫！”龙莫道大惊，“你又在滥用自己的神力！”

  “没事……”龙青枫缓缓说着，脸色却格外苍白，“阿玄很快就会回来找我。”

  “我看是殷向烛会先找到并弄死你！”龙莫道骂骂咧咧气得不行，“你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我怎么说你都不听！”

  “小石头，不要生气。”龙青枫笑着想抓住龙莫道的手，却不出意外地穿了过去，“你去帮我把那把剑拿过来。”

  龙莫道看着龙青枫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本就也没什么气，只是十分担心：“这种时候要什么剑……”他嘴上虽是如此说着，还是依言照做，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把剑递到龙青枫面前，还不忘讽刺一句，“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拿得起剑吗你？”

  龙青枫摇了摇头，看着龙莫道的眼睛：“小石头，捅我几剑吧。”

  龙莫道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再度问道：“你说什么？”

  “捅我。”龙青枫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你疯了？！”龙莫道吓得当即把手中剑扔得能有多远就多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看你连脑子都抽了吧？”

  “我会告诉殷向烛，我本想带妖兵治疗，但没想到他是琴人假扮，将我挟持回到妖宫放走这里的鲛人后打伤了我。”龙青枫虚弱说道，“殷向烛并不好骗，我身上一定要有两道致命伤，否则他一定会怀疑到我身上。”

  龙莫道气得发抖：“紫玄呢？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这种捅人心窝子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叫他来做？！”

  “此刻他应当已经赶到了梧桐林，在殷向烛脱自行困前帮他脱困，阿玄与我形影不离，只有这样才能摆脱他的嫌疑，此刻他们应该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好，好得很！”龙莫道气急败坏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将地上的剑捡起对准了龙青枫，“你小子长大了，也长本事了，事事都早盘算好了，难怪叫紫玄尽快前去梧桐林，你每一步都如此精打细算步步周全，那你说说我会不会伤你！”

  “你会的。”龙青枫笑着看着龙莫道，眼角竟有些红润，“小石头知道怎么样保护我才是最好的。”

  龙莫道举着剑，浑身颤抖，看着那双眼睛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嘴上却一直放着狠话：“你要是再早几年给我这样的机会，我真的会这样一剑了结了你，为这世间除了你这未来的祸患。”

  龙青枫只是笑着看着龙莫道：“快些动手吧小石头。”

  龙莫道这些年来一心只想保护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拿着一把剑要捅向眼前的这个已经虚弱得连反抗余力都没有的少年。

  龙莫道不想再看到龙青枫的眼睛，转过身不断深呼吸着。

  龙莫道啊龙莫道，你都活了上千万年了，看了无数人的生死，不过就是捅他一剑吗，只要人没死就好了。

  龙莫道心中不断对着自己默念着，殊不知自己眼眶中已经爬满了水雾，他没想到不管自己内心如何劝说，可最后自己连抬剑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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