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它来了

  我本是顺着他的话而说，说完后旁边的他却突然停下脚步。我疑惑地转身，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听他幽幽说了句：“好。”

  好什么？

  卖给你，你说好？

  我愣在当场，心脏再次狠狠漏跳一拍。

  至少有一两秒两个人都没说话，随后他率先迈开步子继续往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答应下来玩笑话到底是想怎样？

  从林子里的小路一直穿出之后，我们竟然到了一大片草坪。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即便在夜色里，也能窥见这草坪面积之大，远远胜过我们的露营地。

  “哇，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你怎么找到的？”我惊呼出声，双手合十。

  他伸手过来按住我合拢的手，轻声说着：“小声点，嘘。我们找个干净点的地方。”随后拉着我的手往草坪而去，动作自然，在夜色的掩映下并没觉察出不妥。

  我们寻了块地方，他才把手松开，脱下西装外套，铺在了地上，并示意我坐下。

  “可是你的衣服......”

  “没事儿，衣服而已。”

  一坐下我就觉察出小腿酸软，才走这么点路就累了，看来确实缺乏锻炼。身子一软，我干脆就势躺下，把手枕在脑后，星空立时展现在眼前。

  “还是山上好啊，天气好，能看到这么多星星，真美！”

  “所以你带我是来看星星的吗？”

  他跟着坐下，西装不大，他一坐下，我们俩的腿就几乎靠在了一起。“这里以前是个高尔夫球场，不过废弃有一段时间了。草还不至于疯长，与我记忆里差别不算太大。”

  “你来过？”

  “嗯，来过一次。”

  来过一次你就记住路线了，还能在夜里找过来，真是厉害。

  “风已经小一些，时间差不多，应该会出来了。”

  “什么东西会出来？怪兽？你别吓我。”我望着他宽阔的后背疑惑不已。

  他回头面向我，不用仔细分辨我也知道，他一定是给了我一个白眼。

  “什么怪兽！这荒山野岭的，你最应该害怕的，不是怪兽，而是你面前这个男人。”

  这话令我下意识咽了口水：“之前登山那次，不也是只有我和你吗？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在荒郊野外，你少吓我。”

  “这么相信我？”他突然俯身下来，一只手肘撑地，整个人侧躺在我旁边，胸膛已经抵住了我的手臂。

  这该死的温度！炙热而火辣，我从脚底燃起一阵阵悸动，想开口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它来了。”

  “什么？”

  “嘘。”他在我耳边轻轻吐出了这个字，惹得我耳朵痒痒的。

  我还在恍惚中，只见眼前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淡绿色荧光，时明时暗，且轻盈飞舞着，姿态万千。

  是萤火虫！

  原来他是带我来看萤火虫的！

  我激动得从地上爬起，随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成片成片萤火虫闪烁的光照映衬下，宽阔的草坪甚至都被勾勒出了原来果岭的模样。光亮聚集着，时而飞起来，时而又俯冲而下，在夜空里划出迷人的曲线。

  238.放它走

  “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我一只手捂住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去碰旁边的他。

  他早已随我的跃起而撑起上半身，我手够过去，抓到的是他温热的手腕。

  “嘶～”

  呀，他右手还在修复期，我是不是刚才力气太大碰疼他了？

  “对不......”

  不待我的道歉完全说出口，他已经腾出那只被我抓住的右手，反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没事，别说话。”

  然后温柔的低语扑面而来，他说：“喜欢吗？”

  “嗯嗯嗯，好喜欢。”心里的欢喜像排山倒海的浪花涌来，逐渐将我淹没。他抓住我手腕的右手，微微带着薄茧，此时这清晰的触感才逐渐传到我大脑，撞击着我的心脏。

  “喜欢就好。”他这才松开我手腕，把手摊到我面前，“我给你的东西呢？”

  原来这个玻璃瓶是拿来装萤火虫的！

  “你能抓得住它吗？”我把外套包里的瓶子放在他手心里。

  “试试吧！”

  他翻身而起，打开了瓶塞，将瓶子凑近离我们最近的几只。

  赶巧的是，这高低起伏的昆虫，真的昏了头，有一只竟然一头撞进了瓶子里。于是我现在手里，多了个会发光的物件，比我小时候在任何一家杂货店里看到的玻璃球都要好看。

  “你快看，它的翅膀！好美！”我凑到瓶子旁边，任它扑闪而出的光亮照到我脸上。

  “你以前没见过吗？这么稀罕？”

  “只在电视上见过，这是我第一次看它本尊，太神奇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瓶子里的它，我甚至都舍不得眨眼。

  轻笑声响起，“还真是像个小孩一样。”

  “我本来也才20岁，年轻着呢！”

  “好好好，年轻人，再看会，看完了就放它走吧！”

  “我知道。它闷在瓶子里会死的，对吗？”

  我把眼神转移到了方正的脸上，此刻对方也凑近过来，同样在忽明忽暗中目光如水。

  “它已经给我们带来了片刻的快乐了，不该让它为此失去生命，我们没有权利。”

  “嗯，真想带回去，让它的小荧光在我的房间里每晚每晚地亮起来。”我不舍地打开了瓶塞，眼看着它迅速飞走，划出一道曲线。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是向枫。应该是玩够了回房车，发现我不在了。

  “我在附近，方正？对，他和我在一起。嗯，没事，一会儿就回去，放心吧。”

  “他们看到你的车了，不见你和我的人，估计猜到我们在一起了。”

  “嗯。夜里凉，我们再看看就回去吧！”

  手机屏幕显示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五十五分，我记得陈阳说过，周六是方正的生日，也就是说，再过五分钟，他就长一岁了。

  “再等几分钟吧，没有外套你冷不冷？”

  “还好，不冷。这是舍不得走了？”

  我没答他的话，悄悄低头看着手机时间。等到刚好变成00：00的时候，我靠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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