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立人的出现，陈周路并未觉得惊讶，毕竟他如今握有的是一块人人垂涎的肥肉，每个人都想从他这里分一杯羹。更何况，扫帚的制造并无任何技术门槛，任何人都能轻易复制生产。至于合作社那边的市场，只要有点头绪的关系，陈周路的销售必然会被挤压。

  这种商业模式太过易仿，缺乏核心竞争力，陈周路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因此，他选择向吴姐供应扫帚，尽快将扫帚转化为日后资本。扫帚的生产仅仅是陈周路早期积累的一步。

  ……

  七月底，炽热的季节终于降临，烈日炙烤大地，让人昏昏欲睡，无精打采。

  “轰隆隆……”

  漆黑的夜幕下，一声低沉的雷鸣响起，不久后大雨如注。

  “砰砰砰！”

  刘红家的门被敲得震天响。

  刘红身穿短裤，赤裸着上身，开门看见两人，短暂的怔愣后，转身返回屋内。

  “你是刘红？”宋立人捂着鼻子走进刘红家，环视一周，眉心微蹙，流露出一丝嫌恶。

  “有何贵干？”刘红坐在土炕上，搓着脚丫，随意问道。

  “听说你和陈周路之间有些恩怨？”宋立人并未坐下，直立在刘红面前，俯视着他。

  “你和他合作，不怕陈周路对你痛下杀手？”刘红没理宋立人，转而看向他身后的年轻人，侧头问。

  “红哥，那件事让你受累了，真的抱歉！”宋立人身后那位青年憨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是你搞的鬼？！害老子背黑锅！”刘红一听，火冒三丈，光着脚跳起来抓住青年的脖子，瞪眼喝斥。

  “红哥，别生气，宋总来了！”青年任由刘红抓着，依旧面带笑容。

  “你找我什么事？”刘红转向宋立人询问。

  “听说你之前捣鼓过bagong？”宋立人从腋下的皮包里抽出一包烟，点燃一支，随口问道。

  “以前行，现在不行了，那个锅让我成了过街老鼠！”刘红说着瞥了眼青年，语气中满是不满。

  “大家做事不就是为了钱吗！我提供资金，有他在，再搞一次bagong应该不难吧？”宋立人拍了拍身边的青年，自信满满地说。

  “你能出多少？”刘红听到宋立人的话，松开青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工人一个月工资不就是五十块？我给他们八十，让他们专心做bagong！”宋立人大方地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说道。

  "兄长，你的银票就跟流水似的啊？！陈周路那个作坊，村里人每月能挣五十两，你一出手就是八十两，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刘红挑了挑眉，顺势倚在土炕上，懒得理会宋立人。

  "等陈周路的作坊关门，我就接收过来。那时，乡亲们再来做工，我按原来的工钱付给你们！"宋立人显然已有打算，从容地回应。

  "..."刘红略显迟疑，视线转向旁边的年轻人。

  "陈周路垮了，宋总就会把这个作坊交给我打理，到时候我说了算！"年轻人看穿刘红的担忧，直截了当地说。

  "那我岂不是白干一场？！"刘红坐直身子，侧头望向宋立人，脸上带着一丝质疑。

  "哪能呢，我这不是准备好了吗？"年轻人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刘红。

  "这不是打发乞丐吗？！"刘红瞥了一眼银票，却没有接过来。

  "红哥，等陈周路的事定了，你就升副主管了！"年轻人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银票，送到刘红手中。

  "甜言蜜语不如真金白银，这我才安心！"刘红接过银票，咧嘴笑道。

  "我会让宋立人亲自通知你具体事宜！"见刘红收了钱，宋立人心中有了定数，带着年轻人转身离开。

  待两人走远，刘红数着手中的银票，喃喃自语："有时候，赚钱就是这么简单！"

  同一时刻...

  县城的一家小酒馆里。

  陈周路撑着伞冲进酒馆，远远看见吴姐正朝他挥手。

  陈周路抖落伞上的水珠，快步走到吴姐对面坐下。

  "吴姐，这么晚找我，出了什么事？"陈周路接过吴姐递来的热茶，开口询问。

  "小陈..."吴姐嘴唇紧抿，显得十分纠结。

  "吴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陈周路看着吴姐的神情，预感到不妙。

  "小陈，总部今天发布了通知..."吴姐喝了一口热茶，接着说，"他们跟建材五金商达成了协议，拖把的进货价调整为每把四毛五，我尽力争取了，但..."

  "所以建材五金商独占了拖把市场，我的拖把再也进不了合作社了，对吗？"陈周路替吴姐把话说完。

  "嗯。"吴姐轻轻点头。

  "前阵子宋立人来过我的工厂，想收购拖把厂，我没答应。看来他这一个月的安静，是在暗中策划销售策略呢！"陈周路皱眉，虽然早有预料，但眼看着拖把还未全部售出，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这个困境，吴姐真的帮不上忙了！"吴姐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

  "这是最后一批货物的款项，你查收一下。"吴姐将信封推到陈周路面前，无奈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既然宋立人有所行动，我自然要回应一下！"陈周路摩挲着信封的边缘，随后从中抽出大约一千元递给吴姐。

  "小陈，这是什么情况？"吴姐疑惑地看着陈周路问道。

  "这段时间你为这事操劳不少，这点钱算是我给孩子的新年祝福！"陈周路低声回答。

  "不行，这个月我挣得也不少……"吴姐立刻拒绝。

  "吴姐，我们以后还要相处，你必须收下这钱！"陈周路坚决地将钱塞到吴姐手里。

  "尽管其他八个县不愿接受宋立人的货物，但总公司的指令，谁也无法违抗……"吴姐又解释了一句。

  "别担心，我自己会处理！"陈周路给了吴姐一个宽慰的微笑。

  "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吴姐轻轻点头，没有再追问。

  两人闲聊片刻，先后离开了小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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