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知道了答案，他便不再纠结，他会按着阿娘说的好好做的。

  “阿娘，芳华不读书了，以后我也不想再读书了，我得去照顾芳华！”

  郑安宁震惊于自己儿子神奇的思维，一时没有应答。

  一旁静静旁观的嵇鸣却是不同意了，“大好男儿怎能因为女色耽误了学业！”

  嵇灵没想到阿爹会反对，觉得阿爹的话说得不对，“芳华不色！”

  嵇鸣双目大睁，我去，他儿子怎么知道这种词的，谁教的！！！

  他用力清清嗓，“阿爹没说那话……嗯……那个这种话不要随便说，不雅不雅！”

  郑安宁看丈夫那怂样，善意给出台阶，“阿灵不想去就不去了，明早和夫子说一声就行了。”

  “安宁，这……”嵇鸣震惊夫人如此轻易同意孩子丢弃学业，出口劝阻。

  郑安宁知道丈夫对嵇灵学业的重视，出口打断嵇鸣的啰嗦，“阿灵这记不住的毛病，短时间是好不了了，叫他来来回回读那么几本书，也考不了状元，也就认认字罢了！”

  “再说，阿灵上午和芳华待一起，对他病恢复有益无害，最要紧的还是病好了再说，其他的不必担心，芳华那孩子也练武，到时一起教就是，也不耽误阿灵什么。”

  嵇鸣听了夫人的话，也想明白其中关键，也不再多说。

  事都谈完，嵇家席散，各归安眠。

  清晨，芳华一直念着昨日嵇灵不对劲，早早起来准备好，便去隔壁唤了嵇灵。

  嵇灵也已经收拾好了，见她来了，面上欢喜，笑容灿烂。

  芳华不确定他是忘了所以没事了，还是真的好了。

  “阿灵，心里难受吗？”

  嵇灵是个敏感的小孩儿，如果昨天的事没解决，他还是会有感觉的。

  “不难受，芳华不担心，我很好！”

  他今日比往日都要有劲头，虽然也不清楚为什么，不过他走时，阿娘提醒他了，叫芳华喜欢他，照顾芳华，守护芳华。

  芳华要好好的，不能担心他。

  芳华确定嵇灵无事，便不多问，开始每日操练。

  其实两人在一起话并不多，一来现在的他们没有琐事要烦，二来嵇灵不是主动讲话的性子，芳华是享受这种安静舒服的氛围。

  上午不用读书，芳华便带着嵇灵去买了几本白页书，这种书一般都是书坊装订好给读书人用来抄书的，买的话要比纯买纸贵许多。

  芳华要买四本，总共花了两串钱，幸好今早想着这时候纸贵，多带了钱，将将好够付。

  回家时，正好路过街心，大比武报名处还在，按道理比武前十天都会在这里，今天是第七天，还有三天就要开始了。

  街心处已经有人在装饰比武台了。

  芳华自己是要参加的，但是和其他人相比，她实在不占什么优势，万一被人揍了，就得不偿失了。

  她阿娘得心疼死，还得阿娘照顾她。

  不过，云中的大比武本身就是切磋武艺，鼓舞士气，肯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最多被揍得狠一点。

  她可不想被揍太狠！

  嵇灵见芳华看着街心花花绿绿的台子又是皱眉，又是抿嘴，疑惑发问：“芳华，你也觉得这花台子刺眼吗？”

  “嗯？”

  芳华转头看嵇灵，不禁就想到每日隔壁院传来的刀剑铿鸣声。

  “阿灵，你武功怎么样？”他不肯和她对打，但是他自小习武，以他的天赋肯定不弱。

  “嗯……我好像会很多拳法，会刀法……好像还会剑法！”嵇灵边思考边回答。

  额……有被秀到！他每日练武，她都能听到的！

  他每日练的都是刀法，拳法，只有昨天她给他看了剑谱，他今天就敢说会了！

  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就真的气人了！

  不过……

  “阿灵，想打架吗？”

  果然，芳华叫他阿灵就没好事。

  “阿爹不会希望我随便打架的。”嵇灵倔强一下。

  “怎么是随便呢！我也要打的，你去是为了护着我，不叫我伤太重，帮我攒经验的。”

  护着芳华？！！！

  “好！和芳华一起！”嵇灵瞬间被说服。

  “到时候……”芳华准备好的一大堆未来蓝景夭折腹中，这家伙也太容易被说服了。

  心里又开始有些担心嵇灵以后和别人相处时容易受委屈。

  “阿灵啊，以后不想做的事，要顺从自己的内心，不要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会吃亏的！”太简单的小孩子要慢慢成长的。

  嵇灵知道芳华是在担心他，心里暖暖的，冲着芳华灿烂一笑。

  “芳华不是外人！我们要一直一起的！”

  芳华被嵇灵的笑晃了眼，心里升起一丝异样，回避着嵇灵的眼神。

  老实说，嵇灵于她而言，是人生难遇的一片净土，她喜爱这样的纯净，但也仅止于此，她的人生维度要比嵇灵复杂得多。

  她一面贪恋和嵇灵在一起的美好和静谧，希望嵇灵永远这样不入世，容她享受这样的时光。

  一面又希望嵇灵能快快好起来，当他恢复正常时，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跨进真正的世界，懂得这世界的规则和参差。

  现在嵇灵在慢慢变好，他已经能记得一些事情了，相信不久，他就能完全正常，但那时，她不确定还能像现在这样再和他一起生活。

  冗长的思绪其实也不过几秒，嵇灵不容忍芳华的沉默回应，抬手牵住芳华的手。

  “芳华，要一起的，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芳华抬眼看嵇灵的眼睛，往日一片安静的星河璀璨了起来，勾人心魄，比起往日满眼的稚嫩，竟多了几分成熟的执拗。

  芳华着迷于那份执拗，那是至纯的人给予给她的温暖，太过炙热！看久了，会惹人发烫！

  芳华下意识抽手捂住那双眼睛，深吸一口气，不叫人察觉到自己发烫的脸颊。

  “嵇灵，等你长大了，你再来和我说，我再告诉你答案！”没有松开捂住眼睛的手，芳华和嵇灵约定。

  眼睛被温热的手覆盖，看不见女孩的脸，耳朵却是异常敏感，将女孩声音里的坚定和微不可见的颤抖完全捕捉。

  “好！我会快快长大！”

  红润的嘴唇轻轻张合，并不比整张脸的勾人程度低，芳华再次确定自己是被这张脸迷上的。

  她快速放下遮眼的手，拉住嵇灵的袖子到附近的代笔摊子上写好投名状，不管嵇灵的反应，果断投入少年组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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