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相贴，陈也的手勾着李问水的脖颈，一开始是他掌握主导权，不过很快李问水欺身压在了陈也身上。

  他的吻温柔至极，轻轻吮吸着陈也的唇，就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陈也的每一寸柔软肌肤，身上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都让李问水忘记了痛苦，沉沦在欲海。

  情动的时候，陈也在欢愉中流下了泪水，至少在李问水死之前，他想要两个人之间的回忆都是甜蜜和幸福的。

  醒过来的时候，陈也看到李问水还睡着，他闭着双眼，喉结间都是咬痕，或许是因为没有了灵力，李问水身上的伤很难好。

  陈也指尖拂过李问水的喉结，伤顷刻间便好了。

  陈也起床走向了李问水的书桌，如果昨夜没看错的话，李问水应该是坐在这里。

  他翻找了一通，最终找到了李问水为他写的功法剑招。

  陈也沉默着将书放回了原位。

  他已经忘了那个承诺，没想到李问水还记得。

  第十日很快到了，陈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他和李问水一起平静的吃了早饭，然后又吃了午饭。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

  李问水斟酌了很久，没有告诉陈也自己今天就要离开，他叹了口气，原以为自己什么也不怕，没想到如今会畏惧分别。

  他实在是不想亲眼看见陈也红着的眼眶和难过的眼神。

  陈也吃过午饭后在床上睡着了，李问水坐到了书桌前，打算留下一封信用作告别。

  写完信后，李问水将信纸抚平后装进了信封中，他抬眼望了一眼床上酣睡的陈也，勾唇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情。

  走到床边，李问水掖了掖被角，他抬起手在陈也的脸上轻轻触碰了一下，最后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

  “再见了，小狐狸。”

  似念似叹地说出这句话后，李问水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陈也泪眼婆娑地睁开了眼睛。

  李问水的脚步一直没有停歇，总想着走远点，这样陈也总不至于在家门口就找到他了。

  穿过竹林、涉过河水、攀过一座山……

  李问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走了多久。

  夜里下起了雪，冰冷的雪落在他的发间眉梢，落在他如玉的面庞上。

  他忽地觉得有些冷了，自从功力散尽后，他连御寒都做不到。

  唇边溢出鲜血，李问水抬起染血的衣袖擦了擦，走了这一路，也不知已经吐了多少血，怕是全身的血液都快尽数吐出来了。

  李问水的步伐越来越沉重，眼皮也渐渐抬不起来了。

  最终，他倒在了风雪中。

  远处金色的太阳升起，李问水用尽全力向太阳看了一眼，又缓缓地闭上了眼。

  “小狐狸，来生再见。”

  陈也一直跟在李问水后面，在李问水倒下之后他冲出来抱住了李问水。

  李问水身体冰冷，胸膛已经没有了起伏。

  而在那之前李问水对他的好感度也从99到了100。

  泪水无声地滴落在了李问水的脸上，陈也喃喃道:“没关系，我们还有来生，没关系的……”

  但是，就算有来生，这一世的李问水再也回不来了。

  陈也哭得悲恸，刚才安慰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他还有五年才会投胎，再加上他长大的时间，你要等二十七年。】

  陈也低声问道：“我不可以在他出生后一直陪在他身边吗？”

  【不可以，这样算是作弊。他的命运轨迹没有开启，你不能提前介入。】

  陈也紧紧地抱着李问水的身体，在雪地里坐了很久。

  张醉山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都被风雪覆盖住了。

  他站在了陈也和李问水面前，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会死？”

  陈也抬手将李问水身上的雪清扫开，“知道。”

  张醉山眼中闪过痛苦，李问水交代他的事他一件都没有办好。

  “他不想你知道他会死，所以才瞒着你。”

  陈也低头温柔地看着怀中的李问水，“所以我才在他面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陈也和张醉山一起挖了坟墓，坟墓就在木屋旁边。

  棺材张醉山早就准备好了，看着棺中躺着的李问水，陈也只觉得恍惚，明明不久前李问水还同他耳鬓厮磨，如今却已阴阳两隔。

  张醉山从怀里取出了画，正要放在李问水旁边。

  “这是什么？”

  张醉山说：“师弟让我用这幅画为他陪葬。”

  张醉山将画递给了陈也，陈也一看，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画原是他作来送给李问水的。

  模糊的画根本看不清画得是什么，就像是孩童顽劣之作，却被李问水交代用来陪葬。

  拿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陈也将画放进了棺材里。

  他抚摸了一下李问水的面庞，“下一世我一定好好学画，将你画得好看。”

  张醉山欲言又止，世界如此之大，虽然已经知道李问水会有下一世，但谁又能保证陈也能够找到李问水的转世呢？

  他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让陈也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春去秋来，五年过去了。

  陈也一大早就推开了木屋的门，如今这青云山只有他一个人在。

  张醉山下了山，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常莫。

  拿着一壶茶，陈也到了李问水的坟前，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墓碑上的灰。

  除了修炼，陈也每天都会来李问水墓前对着墓碑聊聊天。

  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李问水坟头，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就像李问水没死，他们如往常一般品茶闲谈。

  “系统说你很快就要投胎了，我到时候一定去看你。虽然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是我会远远的看你一眼。”

  陈也抬手在墓碑上轻抚了一下，“等你长大，我会去找你。”

  …

  安王府内，正是深夜，但王府依旧灯火通明。

  仆人来回走动，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房门口，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拦住了端着血水出来的小丫鬟，他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小丫鬟行了个礼，声音尖细，“回王爷，稳婆已经在为王妃接生了，很快小世子就出来了。”

  宁平安松了口气，开始转动手中的佛珠。他本是不信佛的，不过前不久刘潇伊摔了一跤，差点腹中的孩子就没有了。

  他们结婚十年，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刘潇伊才怀了孕。

  宁平安担心妻子，病急乱投医，就去了护国寺祈福，求了一串佛珠。

  他默默想到，一定要让刘潇伊平平安安的，就算孩子没有了，也没关系。

  屋内传来了刘潇伊痛苦的喊声，宁平安一甩长袍就要走进去，管家拦住了他。

  “王爷，房内王妃正在生产不吉利，当心冲撞了您。”

  宁平安冷冷看了他一眼，这管家是皇帝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时时刻刻监视。

  “潇儿为本王生子，在鬼门关徘徊，本王还怕不吉利？”

  他推开管家进了房间。

  “娘娘，用力，用力啊。”

  稳婆满头大汗地趴在刘潇伊腿间，不断地鼓励他。

  “小世子很快就出来了。”

  宁平安立刻走到刘潇伊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潇儿，别怕。”

  刘潇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她疼得几乎说不出话了。

  不过有宁平安在身边陪着，她的精力好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稳婆将婴儿抱到了刘潇伊面前，“娘娘，小世子出来了。”

  刘潇伊躺在宁平安怀里，她强撑着说：“给我看看。”

  婴儿的眼睛闭着，手放在嘴里吸吮，可爱的模样让刘潇伊笑了笑。

  她对着宁平安说：“王爷，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青砚。”

  宁平安心疼地看着她，“早知道生这小子这么痛苦，就不让你生了。”

  刘潇伊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可得对儿子好点。”

  “好好好，夫人。”宁平安说：“为夫肯定把你们娘俩供着，当宝贝疼。”

  刘潇伊正在说话，忽觉腹部一疼，她几乎是立刻身体软了下来。

  宁平安闻言大惊，“稳婆，快看看！”

  将孩子交给奶娘后，稳婆立刻查看刘潇伊的情况，几秒过后，稳婆脸色煞白地说：“王爷，娘娘血崩了。”

  床铺几乎被血液浸染，宁平安立刻道：“立刻去让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以后，诊脉开了止血的方子，刘潇伊已经晕了过去。

  用人参吊着一口气，刘潇伊气若游丝地醒了过来。

  “王爷…王爷…”

  宁平安抱紧了她，“潇儿别怕，太医会治好你的。”

  刘潇伊摇了摇头，“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孩子得我们一起照顾，你若出事，我也绝不独活。”

  刘潇伊眼角带泪，“不可以，不可以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宁平安：“所以你要活下来，我们一起将孩子养大。”

  因为王妃血崩，所有人忙成一团，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只白色的狐狸很早就溜进了府中，一直躲在刘潇伊的房间里。

  陈也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刘潇伊，皱了皱眉，这就是天道对李问水的惩罚吗？

  【李问水原本会投胎成当朝九皇子，身具帝王之命，长大后推翻昏庸皇帝的统治，成为新的皇帝。但是因为他犯了杀孽，如今投胎成了本就是天煞孤星命格的安王世子，注定他以后也是灾祸不断。】

  陈也施了个法术隐身了，然后跳到了床上，他将灵力输送给了刘潇伊。

  最后看了一眼被奶娘抱着的宁青砚后，陈也离开了。

  系统只给了他两个时辰的时间，不让他在安王府多待。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你这样违抗天道，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陈也只想让刘潇伊多活一段时间，至少不要生下宁青砚就死了。

  “什么后果？”

  系统：【后果就是……没有后果。嘻嘻，没想到吧？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的天道自然管束不了你。】

  陈也：神金。

  他觉得系统有点贱贱的。

  系统又认真道：【虽然这个世界天道无法管束你，不过主系统要求你不能过早介入宁青砚的生活，违背了这个，你才会有惩罚。】

  陈也问：“那我像今天这样暗地里看他是没问题的吧？”

  系统说：【我帮你申请了三次机会，可以短暂的看望他，不过别暴露你的身份。】

  听他这样说，陈也放心了。

  冬去春来，院子里的玉兰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七年过去了。

  陈也乔装打扮了一番，前往国都。

  对于安王府陈也并不陌生，待到夜深人静之后，陈也溜了进去。

  在走廊上，两个佣人的谈话被陈也听了去。

  “世子还是不开门不吃饭吗？”

  “唉，王爷出家了，世子心里难受，怎么吃得下？”

  丫鬟采莲说：“世子真可怜，一岁多王妃就去世了。王妃走了之后王爷也不大待见他，现在王爷又出家了。”

  “没办法，世子出生的时候钦天监不是为他批命了吗？天煞孤星，六亲缘浅。如果不是国师说王妃的死同世子无关，世子早就被王爷杀死了。”

  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陈也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原来他的灵力并没有撑多久，刘潇伊很快就过世了。

  陈也的身形突然显露了，他的灵力不强，再加上内丹是后面修炼出来的，所以很快他的隐身术就支撑不住了。

  显露了原形后，陈也避开府中的侍卫还有下人去到了宁青砚的房间。

  陈也跳上了窗台，月色之下他看到了房间里坐在地上的宁青砚。

  宁青砚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头低垂着，眼泪无声地从他的脸颊落下，聚在地上汇成了一滩水。

  良久过后，他将眼泪擦去，抬起了头，见到窗台上白色的狐狸后，宁青阳眼里没有半分惊疑之色，一人一狐就这样相互望着，望了许久。

  寻常孩子在宁青砚这个年纪或许会觉得突然跑来的狐狸新奇，不过如今的他被父亲抛弃，正处于巨大的悲伤中，什么东西都引不起他的关注了。

  陈也跳下窗台，缓缓地走向宁青砚，他可以在这里待两个时辰，他想陪一陪宁青砚。

  见到陈也靠近，宁青砚还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宁青砚的脸在陈也眼中愈发清晰起来，他的眉眼和李问水有七八分像，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李问水，只不过宁青砚眼神比李问水的要更冰冷木然。

  想到李问水，陈也心里就难受，他走到宁青砚的身旁，低下头蹭了蹭他的手。

  柔软的触感让宁青砚的目光落在了陈也身上，他皱着眉看着陈也，像是不明白为什么陈也会主动靠近他。

  四目相接，宁青砚心里有了奇怪的感觉，像是心口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他将陈也抱了起来，对着陈也说：“我曾经梦到过你。”

  陈也瞪大了眼睛，宁青砚居然梦到过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宁青砚将陈也抱进了怀中，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心口的大洞被什么东西填满，宁青砚的悲伤被怀中的狐狸抚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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