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这一支车队连夜赶路，即便是出了汝阴县地界都没敢停歇，直到天光放亮，才停下来休息。

  不过才休息了没多久，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到来，一个是县衙的衙役，另一个则是徐奎。

  那衙役态度嚣张：“你们既然是缉事司的官差，当知朝廷法度，怎可无凭无据强行掳人？”

  凌川瞥了那衙役一眼，甚至都懒得跟他争辩：“你回去告诉罗知县，玩忽职守这个罪名他是躲不过的了，让他好好想想如何应付吏部的问责吧。”

  那衙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几个番子赶走了。

  然后轮到了徐奎，他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头的桀骜：“凌大人，你看这事能不能缓缓，咱们一切都好商量，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来：“这里是一千两银子，给兄弟们喝酒的，这辛辛苦苦来一趟汝阴，徐家也没好好招待诸位，就当是赔礼了……”

  凌川按着徐奎的手，把银票推了回去：“你少来这一套，当我面就想收买人心？收了你这银子，咱们兄弟的命就保不住了，你赶紧滚，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扣下。”

  一旁的张同抽出了腰刀，徐奎还想说什么，但是下一刻刀就架到他脖子上了：“还不快滚？”

  徐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凌川吩咐道：“到京城还有七八天的路程，这一路上恐怕没这么容易，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诸位兄弟都辛苦一下，到了京城，我请兄弟们喝酒。

  路上，段西风问凌川：“咱们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就只有一个徐朗，这案子恐怕到最后也很难审得明白呀。”

  凌川眉头一皱：“那咱们就查到了证据再回。”

  段西风一愣：“查到证据再回？怎么查……你该不会是还想再回汝阴去吧。”

  凌川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回汝阴去。”

  “你疯了，徐家的人就追在屁股后头呢，这会儿回头不是羊入虎口嘛。”

  “你这话说的，我又没说全都回去。”凌川说道：“这样，你带着人回京，我跟初一押着徐朗偷偷潜回汝阴，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一旦暴露你可就死定了。”

  “呸呸呸，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什么死定了，有初一护着我，大不了拍屁股走人就是，谁能拦得住啊，初一，你说是吧。”

  初一斜着眼睛看着凌川，眉毛挑了挑，但却没有吱声。

  “还是不妥，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段西风一拍身旁的白马，我骑术好，万一有事我能带着你跑。”

  凌川一摆手：“你的任务是带着兄弟们回缉事司，把查案的经过报上去，消息传到京城，徐家的人肯定会有所动作，咱们要是不抢占先机，到时候就被动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凌川斩钉截铁的说道：“就这么定了，我再带上冷无双，能保万无一失。”

  当凌川押着徐朗换了个方向往回走的时候，徐朗察觉到了不对：“你这是往哪去？”

  凌川嘿嘿一声干笑：“我打算找个荒郊野地，挖个坑把你活埋了。”

  徐朗冷哼一声，脸上依然是不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这是打算回汝阴？想要查案？”

  “哟呵，有点脑子啊。”

  “哼，你就别枉费心机了，在汝阴你什么也查不到。”

  “你不是三少爷嘛，我就不信徐家干的那些龌龊事你会不知情。”

  “那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所以我打算挖个坑把你埋了呀。”

  徐朗斗嘴斗不过凌川，干脆眼一闭不说话了。

  然而凌川却朝冷无双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别让这家伙睡觉，但凡他闭上眼睛，你就把他弄醒。”

  冷无双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打了个手势，意思是问怎么弄醒他？

  凌川指了指他腰间挎着的刀：“还记得这家伙当初砍了你多少刀吧，这不报仇的机会就来了嘛。”

  冷无双眼睛一亮，呛啷一声抽出了腰刀，然后再徐朗腰间轻轻一扎，疼得徐朗一哆嗦，怒目看向冷无双。

  但是冷无双却冲他笑了起来，露出了满口大白牙。

  从徐朗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冷无双空空荡荡没了舌头的血盆大口，不由得感觉一阵瘆人。

  这时候徐朗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头一撇看向了别处，然而下一刻他的腰间又被戳了一下，一个激灵看向了冷无双：“你做什么？老子没睡觉。”

  冷无双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了指徐朗的眼睛，意思很明显，你得让我看见你的眼睛。

  徐朗无奈，换了个让自己跟冷无双对视的姿势。

  凌川自然是不可能直接掉头会汝阴的，马车一路往南，直到天黑才找了个破庙休息。

  “无双，你先盯着，我睡一觉来换你。”

  凌川看了看徐朗：“我们三个轮流招呼你，你该感到荣幸。”

  徐朗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可是下一刻，腰间又传来一阵刺痛，他不得不睁圆了眼睛瞪向冷无双。

  初一跟凌川吃着干粮，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让他睡觉？”

  凌川想了想说道：“这叫疲劳审讯，长时间不睡觉，谁都扛不住，到时候问什么说什么。”

  ……

  另一边，段西风带着手下的番子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缉事司将案情上报。

  邬坤一听事情闹得这么大，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本官知道了，你且回去歇息吧。”

  段西风急了：“大人，凌川如今身处险境，还请大人调遣人马前往救援，否则……否则凌川恐遭不测。”

  邬坤一瞪眼：“此事本官自有定夺，退下吧。”

  段西风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张同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两人便出了缉事司。

  缉事司门外，张同说道：“段大人，不论邬大人这边怎么处理，我们还是先通知一下凌大人家里，说不定他家里人有什么门路也未可知。”

  段西风一拍脑门：“对对对，你说的对，凌兄家里应该是有些势力的，咱们赶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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