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在这边救人，没想到长安那边也不消停。

  “只准在这里待着，不许去后院。”烟娘带了一家子回来。

  这一家房屋破败，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小孩的哭闹声和老人的咒骂声，引去了烟娘。

  “我饿，我饿。”

  那小子看着玉儿神像前的贡品挪不开眼。他阿娘还想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说话。

  祖母却一把推开他阿娘的手，直接迎上了给他们抱来棉被的烟娘。

  “喏，两床被子……”烟娘还没来的及说完你们一家分一下。

  棉被就被抢了过去，还舔着一张老脸嬉笑。

  “好漂亮的娘子，您一定心善，不知道有没有吃的给我们一碗，还有这地板多冷啊，我孙子年纪小，这棉被怕是不够用。”

  烟娘把他们带回来，怎么会不知道她孙子年纪多大。

  “就两床被子，明天要是还有人来，到时候说不定你家还得让出一床来。”

  烟娘就是不想满足他们的贪心，若是现在纵容了，后续就难收场了。

  那老婆子就抱的更紧了，“可不行，可不行。”

  烟娘想着还有剩下的甜粥，就又去舀了两碗粥回来。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那小子凑在玉儿神像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给土地奶奶磕头，磕头，谢谢土地奶奶，谢谢奶奶救我们。”

  那老婆子赶紧把孙子藏在身后，自己在烟娘跟前嘟念。

  “吃吧，吃了早些歇着。说不准一会儿又有人来。”

  等到天亮，屋子里已经有了五六家，二三十口子人。

  “谁干的！”

  玉儿神像前的果盘一片狼藉，烟娘怒气冲冲的检查了一遍，没有一个好的。

  吃的半个的，一口的，甚至还有只咬破了一点皮儿的。

  动物的嗅觉最灵敏。

  那一家还在装睡，烟娘已经闻到了他们身上还没散的果香味，其他几家里只有最早来的那一家什么味道都没有。

  “不说？”

  烟娘环视一周，心虚的那几家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不说，就全赶出去，好厚的脸皮，也不是没给你们吃的，居然连大人的供果都随便动！”

  一听要被赶出去，看似老实的那一家的老婆子，可就不乐意了。

  “都是他们吃的，我家没吃。”

  她自己心里有数，自己是贪，可是也明白是这是谁的地界，不然昨天也不会阻止自家孙子。

  神仙的便宜，可不敢随便占！

  一看有人反水，“我们饿了，那点粥够干什么的。”

  “就是，就是。”

  “人家还说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呢，都不给人吃饱。”

  “这么大的庙，连点精米精面都拿不出来，拿豆子糊弄人。”

  “你们还想要好名声，还不想出血，就是不诚心！”

  一家好几口，一共好几家，一人一句，气的烟娘七窍生烟。

  “那就滚，看谁收留你们。”

  烟娘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庙里，后院的人也都匆匆跑了过来。

  烟娘也是急眼了，都不用法术，直接要把他们推搡到院子里。

  “你敢，你违背土地奶奶的意思，你信不信土地奶奶治你的罪。”

  被推出来的一个男人，还敢扯玉儿的大旗。

  他娘子干脆躺在地上，就一副泼皮耍无赖的样子。

  “治罪，也是治你们的！”

  红睿，祝斌，韩家小郎君，一块赶了过来，一到就听到他们大放厥词。

  “烟娘，有什么好跟他们废话的。”

  “就是，烟娘子，不用对一群无赖客气。”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土地庙是什么作风。”

  红睿直接抬手把那男子丢了出去，“烟娘。”

  烟娘直接把这一家剩下的人给卷了起来，丢出门外。

  “刚才谁还说，送佛送到西来着，我送你去西方极乐。”

  看着红睿他们的做派，吓得那人口齿都不清楚了。

  “不，不送佛，不送佛，送神，送神……”难那个字一下子被人捂住嘴。

  “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凭什么丢我们，开门，开门！”那一家还要在雨里撒泼，祝斌和韩家小郎君，不仅插上了门，还抵住了门。

  “我们受伤了，出血了！你们得赔医药费，你们神仙不是讲究爱护众生嘛，我要告你们！”

  “请便！”

  “对大人不敬，这就是下场。一会儿送来供果，你们给我恭恭敬敬，一个一个的给大人摆好。”

  烟娘掐着腰，大声呵斥。

  “救你们是因为善心，可以付出，也就可以收回。别把自己那点福气和运气都作没了。”

  红睿抱着胳膊，在一旁慢慢悠悠的说。

  “是，是，我们一定恭敬，一定恭敬。”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再有下次，你们就算死在雨里，我们也不会抬眼看一眼。”

  “不敢了，不敢了。”

  一场风波消弭的很快，玉儿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在季漂亮的土地庙里看孙思邈救人呢。

  “咋么样，咋么样？”

  季漂亮看着孙思邈动作，止不住的问。

  “别说话，”玉儿冲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下针呢，不能打扰。”

  季漂亮赶紧捂紧自己的嘴巴。

  “好了。”孙思邈扎完针，一抬头，一狐一鸡正在盯着他看。

  “慢慢养着就成了，得亏这次带的药材齐全。”

  “太好了，太好了。”

  玉儿也松了口气，才有心情向季漂亮打听刚才那只小灰鼠的事。

  “什么？小灰来了？在哪？我怎么没见他！”

  季漂亮显然很吃惊。

  “他在这儿，”玉儿指了指自己的袖子。

  “我本来就是野鸡，就算成了土地公，大家也只想让我帮忙看孩子。雨水的事，根本不相信我。”

  季漂亮说着就很沮丧。

  “小妖精们也不服我，就觉得我是运气好，也就小灰和我关系还算不错。”

  原来如此。

  “这次大雨，辖地里别人不放在心上，只有小灰陪我忙前忙后。”

  “下午电闪雷鸣的，小灰和我天性使然，不得可困了。”

  “他自己也跟我说了，可能这次就不出来了，没想到他害怕，可是他还是来了。”

  玉儿点了点头，贪生怕死是所有生灵的本性。

  正是因为如此。小灰鼠做出的贡献才更令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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