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众人起了个大早，只因王大虎跟司裕今日就要离开。

  厨房里，柳娘包了一案板的扁食，她天不亮就起来和面，弄了鲜肉芹菜和韭菜鸡蛋的馅，蓝影在烧锅，司瑶进来时已经下锅煮了。

  “瑶瑶，我给小裕装了些东西，待会儿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柳娘昨晚才知道这俩人要离开，说是去很远的地方做生意，她阻拦不了只能多装点吃的穿的。

  “好，我让小虎子去喊我爹过来吃饭。”

  柳娘身子一僵，随即反应过来：“瑶瑶……你……我给他送去就成。”

  “他再怎样都是我爹，一家人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再说，没了外人挑拨，您还管不住他？”

  司瑶眼里闪过揶揄，有时候没必要较劲，凡事吃得下睡得着就过得去，她这爹能暴打司老大也算是雄起了，都是肉体凡胎，让别人做别人，让自己做自己，对谁都好。

  “管、我管，好，咱好好过日子。”

  柳娘喜极而泣，擦了擦眼角又忙活起来，这边蓝影看了一眼司瑶，随后转身去拿碗筷，背对着人嘴角微微上扬。

  很快，院子里飘散着美食的香味，几人陆陆续续进来，不一会儿，小虎子领着司老二进屋。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司瑶，就连司清都有些紧张，司瑶像是没察觉到众人的异样，自顾端着一碗扁食放在司老二面前：

  “爹，吃饭。”

  司老二有些不安，他虽然洗心革面，开始重新做人了，但对上自家闺女，他心里又没底：

  “瑶瑶，我……我给你准备了二十个竹筐，里面都包了棉布，你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编……”

  司瑶递过筷子，面色温和道：“够了，先吃饭，待会儿咱上山。”

  司老二像是受宠若惊，双手接过饭碗笑着说：

  “我自己来就行。”

  “来来来，都坐下吃，小裕跟大虎子多吃些。”

  柳娘给俩人各准备了一大碗扁食，每一口都充满了令人陶醉的香气。

  猪肉的鲜美与芹菜的清香在口中交织，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口感。

  “俗话说出门扁食回门面，等你们回来，婶子给你们煮面吃。”

  柳娘的厨艺越来越精，王大虎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几人狼吞虎咽，他要是停下来，就得少吃几个。

  司裕人小，吃了五六个已经半饱，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道：

  “多谢干娘，我会想你们的。”

  司老二点点头道：

  “你们到了外面宁可怂一些，遇事别逞强，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其他的话他也不会说，他就总结了一条，怂一些，活得长久。

  司瑶见几人吃的差不多了，缓缓开口：

  “确定就你俩走？”

  一说起正事，王大虎面色郑重道：

  “嗯，我给这几个留了些钱，省着用能撑到他们成年，就是……要麻烦你，他们想跟着你……”

  司瑶看向小虎子和小石头，还有红缨跟小丫，表情淡淡：

  “最后一次机会，你们想好了？”

  小虎子毫不犹豫的点头：

  “姐，想好了，我要跟着你，村里的油厂不是缺人吗，我打算去那里上工。”

  “我听小虎哥的。”

  “我也听。”

  “我、小丫也听。”

  四人纷纷表态，司瑶看向王大虎，眸色认真道：

  “既然如此，那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没人能欺辱他们，当然，我也不会让他们长歪了！”

  王大虎知道这是司瑶的承诺，心口处酸酸胀胀的，他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当初不顾一切打劫了这位姑奶奶！

  看着时辰差不多要离开了，众人自觉找了个借口出去，司瑶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司裕：

  “这里面都是些药，用处我已经标记好了，你需要的话就直接用，这个平安福是我重新给你准备的，愿你此去前途似锦，归来仍是少年！”

  司裕的眼泪瞬间聚起，长睫毛上带着湿意弱弱开口：

  “姐，你会想我吗？”

  “会吧。”

  “那……你以后会认别的小孩当弟弟吗？”

  “大概不会。”

  司裕这才破涕为笑，伸手抱住司瑶的腰有些撒娇道：

  “姐姐，我很开心，等我在东夷安定下来就给你写信。”

  “好，那里面不仅有治病的药粉，还有些伤人的东西，我不是教你作恶，而是告诉你要有自保的手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总归小心为上。”

  司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惹得司裕眼圈通红，王大虎在旁边没敢吭声，他怕一个没忍住就丢了脸……

  “行了，你们走吧，一路平安。”

  “好，你们也是，保重。”

  王大虎一手拉着司裕，另一边背着好几个包袱，外面已安排好接应的人，这会儿全家送俩人出村子。

  “哥哥，这是小丫攒的，给哥哥用。”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小丫将一两银子放到司裕的手心，嗓音软软的，她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哭了……

  呜呜呜，可是她忍不住，哥哥要走了……

  “呜呜呜……哥哥，我的钱钱都给你……”

  司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浮上来，吸了吸鼻子道：

  “小丫乖，哥哥很快就回来，钱钱留着给小丫买糖葫芦好不好？”

  “不好……嗝……呜呜呜，我给哥哥的，哥哥要花……”

  司瑶上前抱起小丫，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哥哥忙完就回来了，咱一会儿上山摘果子好不好，等哥哥回来了给他吃？”

  “好。”

  小丫趴在司瑶肩膀上没精打采的，看得人心酸酸的，司裕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将银子塞在小丫手里，随即转身往前走，小身板挺得直直的，步子走得很稳。

  王大虎面对众人深深弯腰行了一礼，目光在每一张面孔上停留，像是要牢牢记住他们的样子，随后带着不舍与深沉离开。

  红缨站在司瑶身后默默流泪，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她们几个人就没有分开过，视线看到小虎子跟小石头，他们也是一副极其难过不舍的样子，小丫终究没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司瑶见此哄道：

  “走，姐带你们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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