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提着篮子到黄婶家，门口围着好些个人，其中一个婶子见她来了开口道：

  “等下一锅吧，我都没买上……”

  柳娘笑笑：

  “这么多人？我还想着我来早了呢。”

  “咳，出事了，你知道吗？”

  说话的婶子看人时，眼神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她故意出声，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戏谑：

  “你的好日子来了，听说王氏吊死在老院里，今儿早上村长去时，人已经硬了，她以前可没少挤怼你……看来得罪你的，都没好下场。”

  柳娘心里一惊，她是知道王氏前几日想吊死在自家门口的，那……这是被瑶瑶处理了？

  这样也好，反正是她自己不想活，死在自家院里，省得祸害别人！

  “哦。”

  说话的婶子原想着柳娘受了王氏多年欺负，现在听到那人死了，应该高兴才是，结果她反应淡淡的，当下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里面的黄婶也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拿着块豆腐过来，对着说话的婶子问：

  “你还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不是说没有了？”

  “你管呢，买不买？”

  “不是，你吃炸药了？什么态度？”

  黄婶心里烦这人，语气不耐：

  “赶紧的，卤水没了，这一锅做不成了。”

  “好好好，给你钱，当面点清。”

  等那婶子离开后，黄婶朝柳娘挤了挤眼，轻笑道：

  “走，我给瑶丫头留着呢。”

  柳娘知道黄婶好意，也笑道：

  “真好，今儿怎么买的人这么多？”

  豆腐不算什么紧缺的稀罕物，大家都吃个新鲜，黄婶一手卤水点豆腐出了名，但平常，也没这么多人……

  “我也正要给你说呢，司老大回来了，村长将人领着回去收拾东西，结果看见王氏她……这下司老大不愿意了，说是咱村里人逼死了他全家，闹得凶的呀，总归人得入土啊，这不，村长家的将第一锅豆腐全拿走，说是招待帮忙的人……”

  “还有，你家那口子也在那……”

  黄婶边说边看柳娘的脸色，也不知道司老二是咋想的，都分开了，怎么还往上凑呢……

  柳娘听到这一愣，当即脸色沉下来，对着黄婶勉强笑了笑：

  “篮子先放你这，我去看看。”

  “哎？你……”

  黄婶话没说完，柳娘已经大步离开。

  瞧着那急匆匆的背影，黄婶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这两口子有时候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柳娘边走边掉泪，她真是猪油蒙了心，相信那个男人的话！

  他是什么意思？

  放不下谁？

  老婆子被流放，老司家被除族，他难道还顾念与老大的兄弟情？

  司家老宅，院里闹哄哄一片，被众人拉开的俩人，司老大与司老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畜牲，没良心的白眼狼，当初就应该把你丢出去喂狗！”

  “狗杂种生的小杂种，别以为我不知道是那小贱人干的！”

  司老大咬着牙辱骂对面的司老二，他出去寻找春娘，结果被人骗光钱财，身无分文一路讨饭才回来，在村口碰到村长，没想到他不在家这段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的儿子与人乱搞还丢了性命？

  人还是他老娘误杀的？

  他家被除族了？

  他的妻子自己上吊？

  他不信！

  这一定是那窝囊废生的小贱人害的！

  士可忍，孰不可忍，他要报仇！

  他要那一家子畜牲付出代价！

  村长碰了碰脸上的血痕，气呼呼的坐在台子上，真是日了狗！

  这司老大跟个泼妇似的，打人怎么还抓脸啊！

  本来这一家子被逐出本村，就应该早点收拾东西离开，结果就剩一个王氏，他想着给妇人留点时间，这一忙就忘了。

  今早上他过来看看房子，结果一推门，王氏就吊在大门里面，把他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一家子算是全完了，司老大又不在，老三已经成了镇上张木匠的上门女婿，这烂摊子只能他这个村长收拾。

  刚叫了几个人准备给王氏收敛，真他娘的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一抬眼，就看到司老大回来了。

  给他细细说了他一家子干的‘好事’，结果，这人跟疯了一样，一口咬定是瑶丫头干的！

  吵着闹着要去找瑶丫头算账，巧了，在路上碰到司老二，俩人没说话就打起来了！

  娘的，司老二倒是没挨上，他被卷到俩人中间挨了几好下，脸还被挠了一爪子！

  村民们一见闹得大了，忙将俩人拉开，村长直接叫上去老院，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就是报应啊，你们一家子坏事做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司老二幸灾乐祸的开口，平日里木讷的老实人，此刻却一反常态，开始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释放出来。

  原本迟钝的口舌，此刻也变得伶俐起来，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的利剑，直指对方的要害。

  “司耀不是自诩读书人吗？怎么自甘下贱到跟男人鬼混？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婆子就是亏心事干多了，遭了报应，对了，你忘了你老子怎么死的？他是硬生生疼死的，身下的烂肉掉了一片又一片……”

  司老二说着眼底泛起水汽，一想起他梦到的那个场景，就恨不能挖坟鞭尸！

  那老畜牲害死他娘，明面上自己是他儿子，实则就是给他一家子养了个劳力，不仅自己苦，还连累了妻儿……

  “你找死！！”

  司老大双眼赤红，脸色铁青，被这番话刺激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被激怒的野兽一般。

  他猛地挣开拉架的村民，直直朝司老二扑过来！

  两人的身影瞬间纠缠在一起，一场激烈的扭打就此展开。

  他们的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次撞击都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震得颤抖起来。

  要是搁在以前，司老二只有挨打的份，如今司老大一路上吃了苦头，常年不干活的人只有爆发力却没有持久力。

  司老二有一把子力气，加上司瑶回来后他顿顿吃得饱，猛地一翻身挣脱出来，直接骑在司老大身上压着打！

  “我让你横！”

  “我让你再骂人！”

  “让你再欺负我！”

  一拳又一拳，司老大毫无还手之力，几拳下去，鼻青眼肿的哀嚎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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