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这才坦白，“小人愿意承认此事，但求王爷切莫打扰小主子，影响到他的殿试。”

楚玄迟松了口气，“老人家请放心，本王只想确认身份，认祖归宗需得等到沉冤得雪后。”

雾影也道：“是啊，杨公子已有功名在身，王爷自不会毁他前途，只会助他平步青云。”

“多谢御王殿下。”杨忠又是伏拜在地，重重的磕头，雾影赶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楚玄迟更感激他，“老人家客气，应是本王谢您，您为杨家又多留住了一缕血脉。”

杨忠悲愤交加，“可惜主子一家明明是满门忠烈，却遭小人算计，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笔账，本王日后定会算清楚，现在本王想知道，老人家当初是如何带庭坚躲过一劫。”

楚玄迟心中已有猜测，那就是偷龙转凤，但他还需确认，唯有杨忠承认了，才是真相。

“正如王爷猜测，小人有个孙子，比小主子年长些时日，小人便提前悄悄将他们进行交换。”

杨忠有个孙子比杨廷坚大了不到一个月，因年纪相仿，又都在襁褓中，唯有熟人能分辨。

而真正能分辨出来的人，又愿意帮着隐瞒，他这才能成功狸猫换太子，保住了杨廷坚。

楚玄迟坐在轮椅上一拜，“先生大义，为了廷坚竟不惜舍弃自己的亲孙子，请受玄迟一拜。”

杨忠连连磕头，“王爷折煞小人了，小人万不敢当，小人是幸得公爷相救才活下来，自该报答。”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边境战乱，他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不幸生了重病。

那日外面大雨倾盆，他在破庙中等死，却遇到了前来避雨的护国公一行人，他因此而得救。

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无法上阵杀敌，又想报恩，便改名杨忠去往盛京，做了护国公府的下人。

不过护国公当初只是随手救了他，很快便忘了此事，哪怕后来回了家，见到了他也认不出来。

杨忠并未主动说出此事，不想套近乎，只想侍弄好公夫人最喜爱的花园，默默做一个花农。

后来他在盛京娶了妻也生了子，不仅自己知恩图报，也告诫子女定要记住护国公的恩情。

楚玄迟问他，“先生这般做，对您儿子与儿媳妇来说乃是残忍之事，他们可曾为此与您为难？”

明知会被处死，却还要亲手将孙儿交换，这无异于杀孙，他的儿子与儿媳妇岂能轻易答应？

杨忠回答，“他们起初确实恨小人，但小主子乖巧懂事，他们渐渐便将小主子视若己出。”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的孙儿太小，与父母相处时间不长，而杨廷坚则是他们看着长大。

再加上杨廷坚从小就嘴甜听话，性子也讨人喜，失去亲生儿子的小夫妻自是对他有了感情。

楚玄迟轻叹，“本王瞧着廷坚也是个极好的孩子，可惜本王与雪儿暂时都不便与他相认。”

杨忠反而安慰他，“不急，正所谓好事多磨，待小主子仕途走稳当了些再告知他真相。”

“好。”楚玄迟问，“听闻老先生是花农，对茶花极有研究，不知令郎可有得到您的真传？”

杨忠道：“犬子在种花一事上确实颇有些天赋，但我们怕惹人注意，并不敢去高门大户务工。”

“别的宅院不能去，但御王府可以来。”楚玄迟道，“等王妃醒来，本王便与她商议此事。”

雾影解释，“主子不太懂花木，此事由王妃出面更好，否则容易让人生疑，那便危险了。”

“是，王爷想的极为周到，只是小人家中虽穷困了些，但也能维持生活，便不麻烦……”

杨忠明知楚玄迟定会善待他的儿子，但他不想贪这便宜，当场便要拒绝楚玄迟的好意。

楚玄迟摇头，“这不叫麻烦，是本王想要个机会，能多见见廷坚，也让雪儿能够与之相处。”

这其实只是个借口，他更多的还是想改善杨忠家的情况，他们真是举全家之力培养杨廷坚读书。

然而即便如此，杨廷坚还是交不起学费，买不起书籍，好在他遇到了位善良院长，愿意帮他。

殿试后杨廷坚少不了要应酬，比如与同窗好友吃顿饭，他总不能只吃别人的，自己不请客。

而在这盛京城，哪怕只是普通的酒肆茶楼饭馆，吃一顿都不便宜，并非杨廷坚所能承担。

若让杨忠的儿子来御王府做工，工钱方面楚玄迟自是会很大方，定然改善杨家的生活。

雾影附和，“是啊，老先生，小公子有了功名，你们的生活只会更好，但也请给主子机会。”

“如此，那小人与犬子，便任由王爷差遣。”楚玄迟这么在意杨廷坚，杨忠自不好拒绝。

楚玄迟见好就收，“时间差不多了，雾影送老先生离府，耽误久了又容易让人起疑。”

“是，主子。”雾影朝杨忠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先生，您这边请，我送您离开。”

“下次有机会，小人定要亲眼见见小姐。”杨忠只听过沐雪嫣之名，不曾见过。

雾影笑着带他出前院的主院，“老先生莫着急，等令郎入了王府，便有的是机会。”

他并没送出府，那过太惹眼了些，所以他只送到院门口，便掏出来一袋银子递给杨忠。

“大人这是何意？”杨忠不肯接，他也懂无功不受禄。

雾影压低了声音，“这是主子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务必收下，也让主子能安心一些。”

杨忠再次推辞，“这可使不得……”

雾影故作为难道：“老先生，在下也是给人做下属的，还请您莫要为难在下。”

杨忠接下来便转身要回去，“那小人去还给王爷。”

“不可！”雾影喊住他，“老先生，小公子殿试后总会有些应酬，花钱的地方多。”

杨忠这才想到此事，“可这钱也不该王爷出。”

雾影对他耳语，“主子可是公子的亲表兄，有何不可？”

杨忠这才不再多说什么，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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