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楠乔自六班出来得急，本想随手关门，却不想心中有气，带着关门的手劲儿大了，“当啷”一声巨响，给大家吓了一大跳，瞬时张美娟的声音响起“陈楠乔，给谁甩脸子呢……”“她不是故意的，刚外面起那么大的风，风带出的响……”

  陈楠乔不想听里面人聒噪，快步走远，那声巨响，反倒使她心中的气发散了几分。

  外面的阳光还算温和，陈楠乔没往别处去，只挑了处离六班门口远的地方，倚着栏杆拨弄伸进来的梧桐树叶玩儿。

  想到昔日和张美娟亲近的日子，不由冷笑：真是白好了一场，一句真话听不得，人都说塑料姐妹花，我今天算明白了。

  正想着，聂芳菲忽然站到陈楠乔身侧，探着头问：“陈楠乔？站我们一班门口干什么呢？”

  本来，聂芳菲还纳闷，陈楠乔好端端的自己班门口不站，再不济站中间位置楼梯口处的栏杆也好，怎么放着外面走廊那么宽的地方不站，偏偏站离六班最远处的一班门口。

  然而，当她看陈楠乔霜打了茄子似的精神不济，和陈楠乔第一眼看她，来不及掩饰的愠怒之色，她心里一下有了答案。

  陈楠乔扯了扯嘴角，“菲姐，我最近水逆，借你们班的宝地站一站，祛祛煞气，改改风水。”

  聂芳菲见她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是吗？我们班门口还有这功用呢，那我站在这儿是不是也能沾点好运气或福气啥的！”

  “你不用！”

  聂芳菲以为陈楠乔是不想自己打扰她一个人待着，笑容僵了僵，正想找个理由婉言离开，就听陈楠乔说，“你本身就有好运气、福泽深厚着呢，不需要沾这地方的，况且……没什么……”

  聂芳菲笑，心想：这话倒和家里近处庙堂的跛足老僧说的一样。“哈哈！这话我爱听，借你吉言吧！这叶子奶黄加上一丝儿绿，颜色挺好看！”

  陈楠乔想起去年叶蓁蓁用梧桐树叶做了书签标本和一本四季花草画册很是有趣，又忽然想到几个月后的义务兵退役，再也看不到这里秋天的树叶，一时从悲愤转伤感，说：“这个时节的树叶最适合收藏，我摘些齐整颜色好的回去做标本，以后退伍了，也算有点念想。”

  聂芳菲心知通信团女兵人数虽不多，留队或考学，名额却极其有限，每一项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事，绝大部分义务兵的结果都是退役，况且陈楠乔家境一般，个人业务、军事等各项成绩也都游移在中间位置，退役是很自然的事。

  这时候人家自己提这茬事儿，自己要再顺着说，那可太不知趣了。

  于是，接着树叶标本的话题说，“巧了，我最近正在网上研究压花板子和水晶滴胶呢，你想怎么做书签？回头方便的话，用我的工具做吧，顺带手教教我。”

  陈楠乔见聂芳菲丝毫没有被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反倒对DIY书签一事兴味浓厚、开心非常，也渐渐被感染，说起去年是如何给叶蓁蓁打下手做标本和画册的，又是怎样为了一片颜色、形状均特别的叶片或者花朵费工夫寻的，回忆像潺潺山泉，轻轻缓缓地浸过陈楠乔的心塞。

  ——

  叶蓁蓁见秋意越来越浓，天气越来越冷，和陈楠乔一起学起打围巾来，嘴上说的是想Get更多的新技能，心里想的却是给林维崧准备入冬的礼物，争取在洛城的第一场雪中亲手给他戴上。

  “哎哟，我的天！这还是我崇拜的蓁神，我美丽的蓁蓁仙女吗？”陈楠乔这一咋呼，成功吸引来了六班除张美娟以外所有人的目光。

  张美娟没有看叶蓁蓁，不是她对叶蓁蓁有什么意见，也不是她自身定力多强，不关己事不开口，而纯粹是她和陈楠乔到底谁也不服谁，至今没和好呢。

  叶蓁蓁扑哧一笑，将针和线向怀里一拉，双手一抱，白嫩地脸瞬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光，不说话，只抱着自己织得那点子东西，似委屈地撇嘴，似害羞地娇笑。

  “啥情况你俩？陈楠乔，看你把叶蓁蓁说的耳根子通红通红的。”时夏自从听到童安娜和吴雅雅地对话，知道叶蓁蓁和吴娴雅都不是平凡之辈，尤其对叶蓁蓁的背景身世了解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产生的落差，还是对权贵产生的距离，总之，态度很难像以往那样随意、亲近了。

  “等我给拿出她的杰作来，给你们看！”说完，不等叶蓁蓁说话，陈楠乔一把向叶蓁蓁怀里快速掏去，叶蓁蓁一是没注意，二是身体笑软了，双手一点力气没有，只得眼睁睁看着陈楠乔把自己那块织到半边的围巾抻去。

  陈楠乔三指捏着一块凹凹凸凸长方形的东西，说是坐垫吧形状不对，说是盖布之类的吧毛线材质厚了点，纷纷追问是什么，叶蓁蓁定然不能回答，因为她早已扒在自己的椅子背上，埋着脸，看不见表情，只有耳朵依然泛着红。

  陈楠乔呢，极度憋着笑，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介绍道：“这是咱们六班，号称千年美少女战士的叶蓁蓁同志织得围巾。”

  吴杨老实人最先说老实话，“这是围巾吗？我看搓澡巾还差不多。”

  大家先是一愣，细看那疙疙瘩瘩的地方，蓝色线裹着白色线，两种颜色的线互相打着卷，可不是，像那种异形澡巾！

  不说，大家还不往这方面想，说出来，满屋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时夏撑不住，刚喝一口水喷了出来；张美娟蹲在窗边，倚着柜子“鹅  鹅  鹅”；陈楠乔早就憋着笑，这下彻底把持不住，双手拉着床头架子，叫“哎哟”，其她人不是弯腰屈背互相支撑大笑的，就是笑得受不住躲出去的，只有叶蓁蓁一把抢过围巾，故意将围巾摆到大家面前，大有你们尽情地笑、敞开了笑的架势。

  大家本笑得停住了，叶蓁蓁拿这个实在不像样的围巾冲着大家面前详详细细地转一圈，每到一人处，看得那个人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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