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望了过来。

看见祂这样的反应，维利的笑意更深，合掌时拍出的脆响就像是打在对方脸上一般。

“你就没有发现，我的身边少了点什么吗？”

少了……

主神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语思考，随着力量的流失，祂的身形逐渐变得越来越小，就连颜色也浅淡起来。

在某一瞬间，祂意识到了。

“888……”

响指声打断了祂。

“它有自己的名字。”

“它叫伊尔。”

“你和它解除绑定了……为什么？”

主神不明白少年口中名字的意义，只是茫然而又执着地询问道。

维利没有回答祂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道：

“你知道它去哪儿了吗？”

“……”

他用鞋尖踢了踢地面。

“它此刻就在这片空间之下的系统空间内……展开属于它自身的战斗。”

“……它疯了吗？”

这并非主神有意嘲讽，而是祂认定的事实。在祂看来，这完全是自不量力且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你们已经解除了绑定……它怎么还会听你的话？”

“是啊……为什么呢？”

维利重复了一遍祂的问题，不知何时，他已然漫步来到了主神本体的面前。

“因为我们是同伴……这样的理由，说出来你也听不懂吧？”

法杖冰冷的尖端抵住了光球的核心，主神的颤抖停了下来，噤若寒蝉。

“就像是你一定不明白，自己掠夺了那么多世界的力量，为何却无法化为己用？”

维利轻轻垂眸，眼角余光间扫过那些盘根错节的管路。

“因为你的一切都建立在虚构之上。”

“你是人造的伪神，满嘴谎言的骗子，自以为立在了根基之上，实际上不过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

光球的表面开始剧烈闪烁，像是要反驳，却又无从诉说。

“你是一只贪婪的饕餮，不断地吞噬，将自己吃得满嘴流油……”法杖稍微离远了些，轻轻敲击着，“可实际上呢？”

“囫囵吞枣、徒有其表。”

“你知道世界意识高高在上、受人敬仰，所以想要取代他们……却不明白他们的力量因何而来。”

感受着身体内属于前几个世界的本源，维利的心口似乎也滚烫涌出涓涓热流，充盈在周身各处。

作为他力量延伸的法杖，顶部圈起的宝石忽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

“神”自高座之上陨落。

“假的，终究是假的。”

主神的碎片化为齑粉，在空中零落四散。

封锁的魔法阵消弭无踪，时间在这片空间内似乎放慢了一瞬，恍惚之间，维利拼凑出了光球残骸的模样。

——与系统们如出一辙。

魔法师的眼底却并无讶异之色，而是了然般用法杖敲了敲地面，将空气中即将消散的尘埃收集起来，顺着那些管路反流回去。

无主的世界摇摇欲坠，希望这些残存的能量能帮助他们获取新生。

终有一日，新的世界意识将会被重新孕育出来。

在心中默念祝福的咒语，维利转身离去。

不知道伊尔那边如何了……

只是他刚踏出了一步，自天上就掉下了个东西，翻转折射出流光溢彩般的光芒，啪嗒摔在了地上。

……好漂亮的宝石。

像是星辰坠入眼底，维利停下了脚步，却是谨慎地将这东西以魔法包裹住，漂浮着拿至面前。

这是……

少年轻轻眨眼。

——主神的核心。

无数世界的本源力量混淆纠缠其中，凝结出这犹如深渊般的结晶，奇光异彩。

这东西竟然没有一同坏掉吗？

“宿主！”

伊尔的呼唤惊醒了沉思中的维利，后者看了过去。

“你是没有看见我刚才的模样！”

“我脚踢两个低级系统，拳打四个中级系统，嘴上还在和那些高级系统们吵吵嚷嚷，骂得他们哑口无言！”

电子音都难掩兴奋。

“到最后，他们大概是迫于我的威势，全都变成傻子了，呆呆地随便我做什么，可好玩了！”

“……”

那是因为主神已灭，依附祂的系统自然也都失去了力量来源。

不过看着伊尔这傻乐的模样……维利决定不把事实戳穿。

他的视线回到了手中散发微光的宝石之上，有些纠结地观察着光滑的表面。

“宿主，这是什么啊？”

伊尔被吸引了注意力，凑了过来。

“唔……”维利的语速慢吞吞的，“这是……”

“打怪之后掉落的战利品。”

伊尔：？

它有些迷惑地摇了摇身体。

“那……它可以用来做什么？”

对于其他人来说大概没什么用，但对于体内有着不止一份世界意识本源的维利来说……

“大概……”魔法师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可以让我直接成神吧。”

“……”

“…………诶诶诶诶诶？！”

伊尔宕机一般呆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

“宿、宿主！”

它做贼一般左顾右盼。

“你快点把这个吃掉，别让其他人抢走了！”

“……”

维利顿了两秒，忍不住笑出声来。

绮丽的宝石被抛至空中，又在下一秒被藏进了宽大的袖袍之中。

少年懒洋洋道：“神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要是继承了这样的力量，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不然岂不是和那个屑主神没什么分别了？

这家伙可是留下了很多麻烦，比如脚下空间内的诸多系统们就是其一。

维利才不想管呢！

“好吧……”

伊尔有些遗憾地咂吧两下嘴，不过下一秒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宿主，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要不要回你的世界看一看？或者去新世界旅行！还有还有……”

它的声音在某一刻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压迫感，缓缓降临至整个空间。

维利轻轻挑眉，若有所思般开口。

“……世界意识？”

“抱歉，打扰了。”

如他所料，另一道声音迅速响起。

“你走得太匆忙，我只来得及将本源力量赠予给你，还未向你表达感谢。”

这位吸血鬼世界的意识，咬字轻缓，优雅古典而又风度翩翩。

身体里多出来的力量……果然不是错觉啊。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世界意识降临后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先控制住伊尔……

这大概是某种对主神的后遗症吧。

只不过……

“这件事可以之后再说。”

维利突兀打断了祂的话，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您……似乎多带了几条小尾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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