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这样的眼神，塞斯廷像是被烫了一下，瞳孔微微缩小，像是有道电流顺着脊背穿过，让他在怔愣后兴奋起来。

“好好好……我喜欢你的眼神。”

“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的复仇之火会将我焚烧成灰烬，还是我的审判之剑能斩下你的头颅！”

说罢，他猛地冲了上去。

若是审判庭这边有能够检测魔力含量的机器，那么此刻，它的数值大概会直冲云霄，接着承受不住地崩裂开来。

但很可惜，此时没人知道这一点。

他们只感受到了剧烈的狂风，以及骤然上升的温度，宽大的黑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眼睛都睁不开，仍然强撑着睁开眼，要记录下审判长难得的这场战斗。

然而。

在风暴的中心，不过两秒，一个身影就倒摔着飞了出来。

而在他的身旁，那把审判庭传了几个世代的银剑，断成了两半。

没人说话。

也或许是，他们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们僵硬着身体，看着那位漂亮的少年慢慢走了出来，衣角上甚至没有半点灰尘与褶皱，不解般歪头。

“就这样吗？”

他走到了气息微弱的老人身边，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起断裂的剑柄，戳了戳对方的脸，在脸侧留下血痕。

维利动了动鼻子。

“没用的老爷爷，就连血的气味都很难闻呢，一点食欲都没有。”

“喂。”

他又在塞斯廷的身上留下了几个血淋淋的窟窿。

“不是说要切掉我的脑袋吗？”

“我就在这等着呢。”

“咳……咳……”

疼痛唤醒了昏迷的塞斯廷，他勉强睁开了眼，却视线模糊，只能望见一个黑影。

身体温度在流失，血液与灰尘混杂在一起，他努力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才发现整个上半身都被开了个大洞，血肉模糊。

……为什么？

他的头脑昏昏沉沉，拼命回忆着刚才的一切，却只记得自己在冲上去之后，就被巨大的冲击撞了出去。

只记得那漫不经心的一瞥。

那是怎样的攻击？

为什么……看不清，躲不开？

我要死了吗？

不，我不想死……

我的权力，我的财富，我的理想……

谁能来救救我？

我们伟大的神明，审判庭的天父，唯一的救赎之主……

“——主神，求您降临吧！”

回光返照一般，塞斯廷睁大了眼，嘶吼出声。

“啊呀？”

维利把剑丢到了一边，嘴角上扬，眼中却没有笑意，而是沉沉的警惕。

会来吗？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塞斯廷的脸色苍白青黑，呼吸的弧度也越来越弱，在某个瞬间，脖子一歪，彻底没有气息。

“……”

无聊。

害他白期待一场。

然而就在维利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忽然看见面前审判庭的众人瑟瑟发抖着，最后砰地跪下，头磕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念诵着莫名的字句。

维利停下了步子，看着“塞斯廷”扭曲着肢体，好像自坟墓内爬出的尸体，一点点站了起来，只是始终紧闭着双眼。

“……伊尔？”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收到了信号干扰一般，犹如风中残烛一样颤抖。

“宿……宿主……”

“是祂，是祂！”

它控制着自己，但语调还是忍不住高昂尖锐。

“虽然我从没见过，但我知道……就是祂——”

“主神！”

它的声音和审判庭众人撞在了一起，而随着这声呼唤，“塞斯廷”睁开了眼，眼眶被纯粹的黑色占满，浓郁得快要流出来。

没有瞳仁的转动，但维利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看过一圈后，缓缓落在了自己身上。

仅仅是被注视，压迫感就蔓延充斥在空气中，仿佛将骨头也压得嘎吱作响，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不……

这并非错觉。

突兀的惨叫声响彻，身着黑袍的审判庭众人纷纷按住了胸口，脊背痛苦地弯折，伏下身子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

“我做错了什么……主啊……”

绝望的呻吟并未触动对方半分，不过几秒，这些人都被“碾”作了微尘，接着汇聚成一股全部涌入了“塞斯廷”的体内。

而“他”的伤口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身上的血污像是灰尘般扑窣着掉了下来，变形的四肢也徐缓归位。

最后，“他”看向维利，像是在疑惑，为什么眼前的人并未像那些人一般沦为自己的养料。

第一次直面的交锋，维利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他只是站在原地，姿势看上去很是放松，无形的魔力却始终缠绕在掌心。

终于，“塞斯廷”先开口了。

“错误……”

“应当被消除。”

紧接着，虚空的黑洞浮现，而“他”将手伸了进去，从中掏出了……

一把枪。

枪身由合金打造，表面覆盖着深邃的黑色，枪柄处装饰着精美的花纹，银色的符文隐隐流转光华。

枪管修长而精准，子弹出膛时的轰鸣咆哮，维利闪身躲开，在空气中闻到的却不是火药的气息，而是圣水的刺鼻味道。

银质的子弹冲击在地上留下坑洞，身为吸血鬼的直觉在脑内发出尖锐的警告，维利却还有心情与系统笑道：

“……看来审判庭也挺与时俱进的。”

“宿主！”

电子音透露出焦急的意味，系统甚至顾不得注意自己的语气。

“现在才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已经做好了穿越世界的准备，随时都可以离开！”

“说什么呢？”

再一次避开了极快的攻击，维利挑眉。

“这天的到来……我不知道期待了多久。”

“！”

然而维利在说完这句话后，却并收起了周身流动的魔力，脚步一转，斗篷在巷口划下无声的弧度，身影如箭迅速消失在拐角。

“……宿主？”

敏锐的尖耳朵动了动，听着身后追来的脚步声，维利没有回头，若有似无的笑在面上一闪而过。

“伊尔，地图。”

魔法的施展需要开阔的场地，但这条小巷还是太过狭窄。

为了表示对这位“久仰大名”的敌人的尊重，他决定……挑选一个合适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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