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等等等……

  一定有哪里搞错了吧！

  再也受不了稀薄的空气，维利将头顶的遮蔽一把推开，坐了起来，却在想要逃跑的前一秒被一双铁臂牢牢钳住腰肢。

  肌肤苍白至毫无血色，但血族亲王的力量却不容置疑。将人拉回了怀里紧紧抱着，他像只大猫一般把头埋入了少年的颈窝，撒娇般蹭了蹭。

  声音微哑，却性感得要命。

  “维利，你要去哪？”

  是了，自己也把名字告诉他了……

  记忆如潮水般回笼，维利承受不住般捂住了脸，咬住了下唇，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其实问题也不大吧？

  他尝试安慰自己。

  不就是睡了自己的养父嘛……

  父嘛……

  嘛……

  “………………”

  这让他以后要怎么面对德维尔啊？！

  泽菲里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朦胧的眼神瞬间清醒，他轻轻皱起了眉头，强硬地按住了维利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

  “你还好吗？”

  维利仍然捂着脸，却悄悄从露出的指缝中抬眸，看了眼前人一眼。

  与那张油画相比，两人的面容实际上没什么差别，但气质却天差地别。也难怪即便他猜到了对方的亲王身份，却从未联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如今的泽菲里·图恩，还未经历过好友的离世、同伴的相继陨落、孤独肩负族群的未来以及那场命运捉弄下的审判……

  他只是斯卡利特梦中的残影，是后者过往记忆的碎片，印象的集合体。

  他……并非真实。

  维利的脑海内的乱麻终于被解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男人的目光，放下了捂脸的手。

  泽菲里冰冷的指尖试图触碰维利的唇，那地方已经被少年自己蹂躏得不成样子，像是涂了脂粉一般绯红昳丽，却更惹人注目。

  然而维利却下意识躲开，两人同时怔住了，泽菲里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你后悔了吗？”

  “我……”

  少年垂着眸，睫毛微微颤抖，却将泽菲里的心都攥紧了，像是被扔进了烈日下的阳光一般灼烧。

  他在维利开口的前一秒，猛地再次抱住了他，力道大的像要将人揉进骨血。

  “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像是发出了强硬的宣言，但在维利看不见的眼眸中，他分明在说——

  你不可以抛弃我。

  “……”

  维利垂下的手动了动，却是在下一秒，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我没有后悔。”

  他说。

  “你弄疼我了。”

  在维利说完这句话后，泽菲里立刻松开了他，却转而抓住了他的手，眼尾微微敛下，乞求般看着少年。

  然而维利仍然没有与他对视，抿着扭头唇露出小半侧脸。

  他决定倒打一耙。

  “你之前没和我说过……你是泽菲里·图恩。”

  “如果早知道你的身份，我根本不会……不会……”

  他终于转过了头，然而那双漂亮的眼里却盈满了泪水，沾湿了浓长的睫毛，在下一瞬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寂静无声。

  泽菲里第一次如此无措。

  他想要为少年拭去泪滴，却又担心他不愿意，一时间连言语都颠三倒四。

  “都是我的错，你别哭……”

  “你讨厌这个名字吗？还是讨厌这个姓氏？”

  “我……我可以改名，或者我可以用你的姓氏……”

  因为他这一句话，维利差不点稳不住情绪。

  ……哪有爹跟着儿子姓的啊？！

  他悄悄掐了掐掌心，努力维持着之前的情绪，声音低低道：

  “既然你受邀来到这里，又知道了我叫维利，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泽菲里怔住，一个猜测忽地闪过脑海，叫他的血液都冰冷下来。

  “七天……不，现在只剩下六天了。”

  “六天后的婚礼，我便是那个新娘。”

  “莱……”即使说出这个名字都很艰难般，他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口中的丈夫，指的是莱森？”

  维利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到透明。

  “你们是好友吧？”

  “而你我不过只认识了一天，不应该因为我，让你们……”

  “——没关系。”

  泽菲里突兀打断了他的话。

  “是他有错在先。”

  是他——先不爱你的。

  尽管昨日泽菲里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八卦，但他却确切听见了斯卡利特对守卫吩咐的话。在那时只是轻飘飘穿过了耳朵，但现在想起来却异常清晰，像一把锐利的刀。

  一想起莱森说话时鄙夷的语气，泽菲里便恨不得现在就到他面前，接着狠狠给他一拳。

  你凭什么不珍惜他？

  你凭什么这样对他？

  凭什么……是你先遇到他？

  他忽地凑近了维利，直直与他对视。

  “告诉我……你还爱他吗？”

  尽管这个问题在花园内已经问过一次了，但那天他并未听见维利的回答。

  而今日，在这昏暗的房间内，他再次在那双眼眸中寻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答案。

  ……没办法，这种眼神的演技对维利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

  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要怎么表现出来啊？

  泽菲里的心骤然落在了实地，他情不自禁抱了维利一下，却克制地一触即分。

  “我爱你。”

  他轻声道。

  “你愿意和我走吗？”

  他向维利伸出了手，而后者看着他的眼睛，愕然发现他竟是认真的。

  “我的领土不算大，但生活富足安宁，治下自由平静。我的古堡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有一个花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我还有个很好的管家，他一定能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一连说了许多。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我……”

  “我要想想。”

  维利迟疑了好久，好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来，眼睛睁得圆圆，显出纯粹的茫然无措，而泽菲里怎么舍得责怪他？

  他放任维利离开棺材，一双眼始终追随着少年的背影。

  忽然，维利转过身来。

  “对了，关于我们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斯卡利特好吗？”

  他叫的是莱森的姓氏。

  肉眼可见的，泽菲里的心情好了几分。

  嘴角轻轻扬起，他笑了起来，声音温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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