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电话那头的天海似乎有些犹豫，维利再次出声：

  “念鬼是我带回来的妖异，如果惹了什么祸，和我也脱不了干系，老师就不要瞒我了。”

  往日清亮的声音显得有些低哑，认真中又带了几分失落，天海纠结再三，终于还是将一切和盘托出。

  “……事情是这样的。”

  “前几日，有一位夕见师获得了在库内挑选妖异的资格，而她最后选中了念鬼。”

  “在契约之后，她出于好奇以及实验的目的，在调查局内部使用了能力。”

  “然后……她就发现，有许多工作人员心底都回响着同一个名字。”

  “——主神。”

  “……”

  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意外呢。

  “调查局近一半以上的人，包括许多高层，竟然都是这位‘主神’的簇拥，对其有着狂热的信仰。”

  “好在那位夕见师通过一一排查，最后确认局长并不在其中……同时他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天海的声音渐小，实在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总之。”他假装不在意地转移了话题，“不管这个主神是妖异还是邪教之类的存在，它已经渗透得太深，这对于一个组织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调查局开始了大清洗，很多人都被带走调查，关进监狱的也不在少数。”

  “这整件事里，念鬼起到的作用毋庸置疑，而它又是你和雪村带回来的，所以我特地打电话来问问。”

  “过段时间，调查局或许会来人特地问你这件事，不用害怕，照实说就可以了。”

  “……嗯。”

  维利的声音有些闷，听不出情绪，天海以为他是不安，又干巴巴地多安慰了几句。

  到最后，他迟疑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才终于开口：

  “对了，不知道雪村有没有告诉你……你们之前的那次任务，按照等级来说，不应该分到你身上的。”

  “我调查之后，找到了当初派放任务的人，而他……也是那所谓主神的信徒，今天刚被关进了监狱。”

  “所以我想，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是一场无妄之灾……毕竟我们很难理解这种精神不正常之人的想法，有关主神的一切又还在调查中。”

  “不过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你别担心。”天海再次劝解，“我想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

  “要是之后你身边出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在意的事，及时报告给我就好。”

  维利的思绪被打断，他乖乖答应，最后在天海的再三叮嘱中挂断了电话。

  过了许久，他才悠悠感叹。

  “伊尔，这次我可不是故意的。”

  系统那时候正在沉睡，所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怀疑它对此表示质疑。

  然而它很识时务，绝不会表现出来，而是诚恳道：

  “我相信你，宿主。”

  “一切都是巧合！”

  虽然感觉它的语气怪怪的，维利却是点头赞同。

  “这个叫主神的，可能天生就和我不太对付吧，那它这么倒霉也是应该的。”

  看来自己这个世界又能得到一份本源力量的馈赠了，真是可喜可贺，皆大欢喜啊。

  一想到这里，维利连假期结束的郁闷都消失了，心情愉快地按下了“再来一局”的按钮。

  沉浸在游戏中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此时的橘凰，已经结束了回家反省的惩罚。

  第二日，当维利踏入三年级教室的门，还没走到自己的座位边上，就先听见了二人的唇枪舌剑。

  “从开学到现在，你坐过这个位置多久？有两天的时间吗？”

  明明是在吵架，纪伊奏的语速却是不疾不徐，宛若清风袭来，然而话语的内容听上去却没那么友好了。

  “但在你回家反省的这两个星期，我一直都坐在这儿。我想维利已经适应了和我一起坐的日子，你还是趁早让路吧。”

  橘凰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桌子上，用行动表明着自己的拒绝。他看上去并未被激怒，眉头微微上挑，嘴角挂着一丝挑衅的笑，反问道：

  “是吗？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

  “总是白日做梦也是一种病，看在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我可以替你出医药费。”

  “总以为钱能解决所有问题，这也是你的坏习惯之一。”纪伊奏的折扇遮住了冰冷的笑意，“早点睁开眼看看现实吧。”

  “你坐到我的课本了。”

  “把上面的名字改一下，这就是我的课本了。”

  橘凰抽出大腿下垫着的书，将其翻得哗哗作响，之后又索然无味地扔到了一边。

  “说起事实，从一开始这位置就是我的吧？我可比你来得早得多。”

  他从鼻腔溢出一丝冷笑，像是意有所指。

  然而纪伊奏却全然不接招。

  “但我好像记得，有人曾经答应过我，将这位置让给我。”

  “要把镜喊出来看看吗？”

  他直视橘凰的眼睛，毫不后退。

  不知何时，一个身量极高的人站在了维利的背后，垂眸看着他的脑袋顶，温声开口：

  “怎么不进去？”

  维利侧了侧脑袋，示意雪村雅司看过去，后者怔了两秒，睫毛微微颤动，浅色的瞳眸在阳光下有些透明，像是酒杯中的玻璃球。

  “不然先坐我旁边吧？”

  “不行/休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刚才还在争锋相对的二人，此时又像找回了曾经的些许默契，一齐走了过来。

  纪伊奏接过维利手上的包，帮忙搭在椅子上。而橘凰则是揽上他的肩，将人带着到座位上。

  “……”

  维利对这样的待遇接受良好，顺着他们的动作施施然坐了下来。

  “宝宝，你说，你想和谁做同桌？”

  橘凰率先出声，迫不及待地发问。

  说着，他还轻瞥了一眼纪伊奏，却见后者默不作声，眼神紧紧追随着维利，一刻也不愿移开。

  眼见少年没答话，他才不慌不忙开口，温柔道：

  “没关系，我不想叫维利为难，我坐原来的位置就好。”

  “对了，之前你落下的那些练习题，我都帮忙补上了，不用担心老师的检查。”

  “还有……”

  “未理。”

  雪村雅司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忽地打断了纪伊奏的话，将本子递了过来。

  “这是最近几天上课时的笔记，我已经补上了，你有空记得看。”

  “下周还有考试，重点部分我都画线了，只要按着背就没问题。”

  三张风格各异却同样优越的脸都凑了过来，却只渴求维利一人的垂青。

  而少年只是抬起了手，修长的食指指向了讲台的位置。

  “天海老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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