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凰第一次看面前的东西如此顺眼。

  “这家伙顶着一张藤川的脸，自称叫十三，说是你契约的妖异，有事要和你说，于是一直等在这里。”

  “我其实并没察觉到他身上有契约的痕迹，所以如果宝宝你不想见他，我就把他杀了。”

  说这话的橘凰，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当初还想要契约对方的事，轻描淡写道。

  怎么事情全都堆在了今天？

  维利心里抱怨，睡意在刚才被惊得无影无踪。

  “十三。”没在意橘凰的恐怖言论，他看向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妖异，“你有什么事吗？”

  十三看了一眼维利背后宛若恶犬般守护着的高大少年，颇为忌惮地欲言又止。

  橘凰却是一点没将他放在眼里，垂首把自己的脑袋埋进维利细腻的颈窝，他还得寸进尺地伸出手掌，虚虚环住了少年的手腕。

  “宝宝好像又瘦了，这两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我感觉我看过这集。”

  系统突然出声，呆呆道。

  维利抬起脚，重重踩了一下橘凰的鞋子，留下个带着灰尘的鞋印，后者手上力度下意识松了一瞬，趁着这个机会，少年轻巧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第一时间离这位少主大人远远的，维利被十三护在了身后，才有心思询问：“伊尔，你在说什么？”

  许久没有在脑海里突然听见系统的声音，他刚才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啊。”系统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之前听山樱说的啦！”

  “就是有一种套路！”

  “像橘凰刚才做的那样，先是抓住你的手比大小，实际上是在占便宜！”

  它语气愤愤不平。

  “然后他又会靠近你，说什么你身上有香味，是不是喷香水了之类的……”

  随着系统的话语，橘凰果真没有追上来，而是站在原地，忽地轻举起手掌放在鼻间，动了动鼻子，野兽一般嗅闻着什么。

  “接着，他就会说天太晚了，要不然就留在他家不要回去。”

  “最后……最后……”

  系统忽然偃旗息鼓，大概是CPU烧了。

  维利：……

  “……别什么都听山樱的。”

  在放下手后，橘凰抬眼，越过十三与维利对视，若有所思般开口：

  “宝宝，出任务的时候……你一直和纪伊在一起吗？”

  不然……他怎么会在自己宝贝的身上，闻见属于纪伊奏身边令人作呕的香气呢？

  那封建家族，快要腌入味的腐朽气息……

  真是，叫人不爽啊。

  维利想起曾被披在自己身上的羽织，眨了眨眼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一说法。

  会咬人的狗不叫……

  橘凰回想起纪伊奏曾发给自己的消息，怒极反笑，指节被捏得咔嚓作响。

  维利却丝毫没被他吓到，反而拍了拍仍在紧张戒备的十三。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出任务的事是临时通知的，十三又没有与他契约，想要联系他也只能在宿舍门口等着了。

  也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吓到别的小朋友。

  十三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眼橘凰。

  对方正低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力度大到快要将屏幕戳烂，却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样子，这才转过身面对维利，小声开口：

  “你之前要我待在浅见春树身边，我照做了。”

  “他一直给我喂他的血肉，想要和我契约，但是我都没有答应……”

  看上去十三这些日子的确吃了很多好处，说话都比最开始流畅了许多。

  “于是他开始起疑心了？”维利猜测道。

  如果是这样，倒还不算太蠢。

  出人意料的，十三摇了摇头，但动作却很是迟缓，有些犹疑。

  “他……他好像疯了……”

  “……”

  维利呆住了。

  “原着里还有这种设定吗？他割肉割多了，能把自己的精神也割没了？”

  许久，他才自言自语般开口。只是不等系统回答，他便预判到了对方的回答。

  “我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

  相同的话语同时响起，系统闷闷闭上了嘴，不合时宜地在心里迁怒到主神身上。

  什么破剧本！

  垃圾主神！早晚干掉你！

  “你怎么知道他疯了？”

  维利向十三问道。

  “有天深夜，我在他房间里听见人说话的声音，但他明明是一个人睡的，我觉得很奇怪，于是悄悄凑了过去。”

  “然后我就听见他在自己和自己吵架！”

  维利：……？

  “他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说的话也颠三倒四，还没我有逻辑。”

  “他一会儿骂什么‘滚出去’‘去死’，一会儿又说‘这个身体已经是我的了，赶紧接受现实’之类的话。”

  “更可怕的是，他后来竟然开始自己打自己了！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鼻子，连鼻血都流下来了……”

  “他一边打，嘴里还不停，说什么‘这是你的身体，难道你不珍惜吗’‘我死了也不让你得逞’诸如此类的话。”

  “……”

  维利挑了挑眉，心里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但并未开口，而是继续静静听着。

  “我就在旁边看着，想着待会要是动刀子了，我还能捡点血肉吃。”

  十三时刻牢记着维利给自己的任务。

  “结果吵着吵着，浅见春树突然看见我了。”

  “他先是愣在了原地，之后突然就扑了上来，被我躲开后还不死心，冲着我大喊——”

  “‘带我去找浅见未理！只有他能帮我了！’”

  “……还挺聪明。”

  维利抱臂，食指微动点了点胳膊，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十三继续着讲述：“不过下一秒，他又和我说‘不许去！’……”

  “我觉得这是不是就是你们人类说的‘神经’？我这个妖异看着都有点害怕……”十三说着甚至抖了抖，“我就想着赶紧来找你，但是你也不在……”

  “我只看见了那个人一直待在你宿舍门口……”

  他瞥向一旁，竟然正好与似笑非笑的橘凰对上了视线，吓得差点隐藏身形，又想起来维利在自己身后，鼓起勇气挺直了腰背。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疯疯癫癫的浅见春树，与眼前的这人相比，哪个更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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