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州，甚至于说在南方，王伟无论是从身高还是外形都算得上是优质。一众人中他总是最显眼的那个，所以这个刚刚说他和明星比不上的女人也在某个时间点儿一眼看到了他。

  但我从未将他和任何人进行比较过。

  什么明星不明星的？跟我们普通人的圈子完全不搭边。或者换个角度说，明星就不是普通人了吗？不也一样吃饭睡觉吃喝拉撒？

  如果他们在身高或是长相上都没有长处，又如何能走到明星那个地步去？

  他拿一个普通人的身高和明星去比，呵。

  “对，他是比不上明星。所以以后咱们都别提他。

  如果非要提的话，听你这口气，我觉得你老公应该挺帅挺高挺威武的，你可以和我们多说说他，分享一下嘛。

  这样大家听到帅哥的消息心情也会畅快不少，你们说对吧？”

  我这话谁都听得出来夹着阴阳的意思，她自然也听出来了，从口中啜了一个“你”字出来，但对上我的目光后又觉得好像没多少底气，只能闭着嘴夹着尾巴做人。

  我也懒得再理她。出门在外难免会成为人家口中的谈资或是笑柄，我一向秉持着“如果我当时在场，如果有必要，那就为自己发发声，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如果自己不在场或是没必要搭理，那就全当耳旁风，从耳边一扫即忘”的原则面对外面的人事。

  时间就这么一闪而过，仿佛眨眼的瞬间就从早上到傍晚。

  今天学了两个菜。

  其中包含鱼。

  教我们做的是青椒剁鱼头。

  我是比较喜欢吃鱼的人，以前小，即便村里有河，但那是私人承包制，堰塘被人控制水流，里面的鱼苗也就流不到其他支流。

  所以抓不到野生的鱼，或是堰塘里人工喂养的鱼，家里也就吃不上鱼肉。

  那会儿我就和人说不喜欢吃鱼肉，因为压根就没尝过什么味道。唯一有的一次记忆是在某一次过年时，因为吃得太急被刺卡了喉咙。

  也是心里隐隐带着一些私人不想碰触的心理阴影，才会说反话。

  后来自己能做主，在林家想吃点什么也能自己买，自己做。

  口味也就逐渐恢复正常。鸡鸭鱼鹅，都不排斥。

  王伟似乎也很喜欢吃鱼。那一会儿就去超市买鱼，现学现卖。

  正这么想着，王伟的车子照旧停在昨天那个位置，几乎重复昨天的场景，他朝着儿子招手，儿子叫我一声“妈妈，爸爸过来了！我们去找他吧！”

  我点头应下。

  我和他各自上车，刚准备拉安全带系上，嘴里一句“今天怎么……”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敲玻璃的声音。

  是陈云。

  我心头隐隐一跳。

  王伟将车窗降下。

  可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我总觉得陈云的目光有些不太自然，她虽然先从我这边扫过，但若有若无地总把目光放在王伟身上。

  “你……有什么事儿吗？”

  “哦，那个……哎呀，也不是有什么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

  就是我女儿，她说她周末过生日，想邀请林业过去吃蛋糕，刚刚我把这事儿忙忘了，现在她支我过来问你们一口。

  林业宝贝，周末你到我家里来一起给周欣过生日好不好？”

  我儿子在后边有点沉默。

  我估计他是不愿意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想着要不找个理由给他推了算了。

  就在这时听到儿子在车后座说：“不好意思阿姨，周末爸爸和妈妈要带我去另外一个地方，可能不能陪周欣过生日了。”

  “啊……这样啊？嗯……那好吧，那你们一家…三口路上小心注意点。”

  “拜拜！”我也没顾及她脸上的僵硬，不愿意在这儿继续待，直接道别。

  王伟也冲着她点点头，算是道别。

  儿子在后面说：“阿姨，拜拜！”

  “  Bye  bye！”

  ……

  逛超市的途中，儿子依旧走在前头领路。我环着王伟的胳膊跟在后面，带着心事儿也就没有和他搭什么话。

  反倒是某个瞬间他张口问。

  “你们今天就没发生点什么新鲜的事儿？”

  我扭头对上他如墨一般的目光。

  眉心轻轻跳了一跳。

  旋即把手放在货架上那一排东西上去，一一轻抚过。像是以这样的方式释放心中的无语和没来由的惆怅。

  “……没什么好说的。就一堆人，一堆话一堆事儿。”

  “你，有心事？”

  “还行吧。”

  “不分享一下？”

  我冲着他摇头。把刚刚拿在手里的东西放回去，又重新挽着他手腕带他往前走。

  “刚刚那个女的，你们很熟吗？”

  “不是很熟。她女儿也跟着她一块学厨，就在场地和儿子玩。久而久之就搭了几句话。”

  “嗯，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我嘴里啜了一句笑，轻轻推了他手臂一下。他另外一只手反过来搭在我手背上，也对着我露笑：“明白有些人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了。”

  “……？”

  “我说你呀，心里觉得不值当，能不能就别往心里装？别心里门儿清，但就是挥之不去。自个儿压着自个儿，你这还不如直接爆发呢！”

  他说。

  我于是在原地停了下来。

  手抓着他，一点一点加了力。但不至于捏疼他。

  眼里的惊讶一点一点缓和。

  最后吁了一口气：“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心里装着什么事儿啊，只要脸往老子面前一放，老子心里就门儿清！

  说吧，你心头不畅快的事儿。”

  “就觉得她们一堆人围一块儿挺没意思的，总说人长道人短，攀比、抱怨、甚至不怀好意。

  反正，怎么龌龊怎么来，怎么复杂怎么搞。”

  “有人跟你搭讪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在意，轻飘飘的呢？有人跟我搭讪你还能这么大度啊？”

  “脸长在你身上，腿长在你身上。”他勾唇一笑，换成搂着我的姿势走：“我都欣赏的女人，被别人搭讪不足为奇。”

  “……你这到底是夸奖还是别的意思？”

  “夸你长得美，夸别人和我一样有眼光。”

  “……然后呢？”

  “然后……这么美的人被我搞到手，其他人也只能远观。行了，只要人在外边，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儿发生，你要因为每一件事而头疼，那你这个店也就可以不开了。”

  “我才没有。”

  “那样最好！烟儿。”他突然抓着我的手原地驻足，和我对视着，手轻轻摩擦着我的掌心，好像在跟我催眠似的，声音又低又柔：“你去那儿只是学厨，其他，全都抛在脑后。

  有多余的时间，多想想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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