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外边是怎么散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稀能听到他们的闲言碎语。

  大致就是说这事儿太复杂，不用在这管闲事。

  一个个纷纷走出房门，回家去了。最后留下来的只有陈敏和王伟。

  我从窗户看见王伟也离开了。

  “那个婶儿，林峰哥，我……我也得走了。回头再来看你们啊，  Bye  bye！”

  说完她就溜了。婆婆那个房间也没再听到什么声音，不知是不是婆婆拉着林峰在说悄悄话。

  我也无所谓。专注着看孩子，一边哄一边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王伟。

  陈敏。

  接下来……是一场硬仗。这一场硬仗要怎么打，就看林峰怎么表现了。

  刚想到这儿突然砰的一声传来，是林峰从外面推门进来，门狠狠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

  儿子在我怀里惊了一下，差点又醒过来。

  我立马轻拍着哄。

  “没事没事，没事宝宝，睡吧。”

  林峰一步一步朝我这个地方迈过来，我神经下意识紧绷。

  顺手摸枕头下的剪刀。

  却发现落了个空。那一刹那，我的心里也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掏走了似的，空荡荡的，没有安全感。

  “找剪刀？”

  林峰从他兜里掏出来放在掌心里拍着，这举动令我有点无所适从。

  一时半会儿不知怎么办好。

  但我立马回神，锁住他过来的路线，脑海飞速转动着。

  把手收回来。

  “宝贝，今天妈妈手机被摔坏了，不能给你放摇篮曲了。

  妈妈亲自给你唱，嗯？”

  我压根没搭理林峰，掀开被子抱着孩子一起进被窝。

  假装哄孩子睡觉的样子哼起歌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双手轻轻摇着你……”

  林峰再走近。

  他一边观察我，一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冲着我贱嗖嗖地嚎：“跟我演戏呢？嗯？

  李云烟，你哪个脚趾头在动老子都清楚，不用在我面前演。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儿，老子一直在受欺负，你当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就完了？”

  我抬头，一记冷光盯着他。

  哄孩子睡觉拍动的手也跟着停下。

  “所以呢？你还想做点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我帮你参考参考。”

  “臭婆娘！”

  林峰突然迈过来，整个人往前一扑，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袭击，为了确保孩子安全，我把他放在被窝自己挡着林峰。

  目标盯准林峰手里那把剪刀，趁他一个不备把他手里的剪刀拍走。

  虽然没能自己拽在手里，却也丢得远远的。剪刀落地的声音发出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孩子也跟着睁开眼。

  好在看到我他没哭，就睁着眼盯着我，像是在观察现在的局势。

  又像是在安抚我。

  “臭婆娘！你居然敢打我的主意！你以为没了剪刀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啊？！”

  我被他一个用力抵在床上，头撞在枕头上，尽管如此，还是有一部分抵在床头，疼痛瞬间传来。

  叫我眉头紧皱。

  他锁着我的脖子。

  本能地，我双手死死抓住他手腕用力往外推。

  让自己喘得过气。

  与此同时手脚并用，不断踢他下腹。他身上还有伤，不知是昨天醉酒在哪里磕到摔倒的，还是被王伟打的。

  我一踢他就疼的龇牙咧嘴。

  口吐芬芳：“李云烟，你个贱货！！胳膊肘往外拐对吧？

  帮着那个姓王的来对付老子！现在还想把老子踢废？

  告诉你，门都没有！”他把头凑下来，我瞬间闻到一股熏人的味道，仿佛下一秒我就能被熏晕过去。

  他早上刷牙了吗？

  这么臭！！！

  “松开！林峰，不想死就赶紧把你的脏手给我拉开！”

  “死？怎么死？是在你身下死？还是安逸死？

  嗯？”

  “你他妈给我松手，松……啊！~~”

  我被他紧捂着嘴。他狰狞的面目就在我面前晃动，如同一个鬼魅。

  特别吓人。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我以为……即便他脾气再不好，却达不到这样阴暗的一面。

  他没有那么大的气场，稍微压着他点儿他就怂了！

  没想到现在眼里却透着要把我勒死的神色。

  我怕极了。

  “怎样？现在有没有觉得呼吸困难？是不是想让我饶你一命？

  李云烟，只要你承认你和那个姓王的有一腿，只要你跟我认个错，让他滚过来跪着给我认错。我现在就可以放你一马。

  听明白了吗？这是现在唯一能救你的机会。不然……”说到这儿，他突然把头埋在我耳朵旁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就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这张床上！”

  “你，你做梦！”

  “我数三个数，你可以有三秒钟的时间考虑。三秒钟后，你将在没选择的机会。

  3，2，啊……”

  最后那一个数字还没喊出来，我抓住机会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虎口处。

  没有一点儿放水。有多少力气我就使多少力气，仿佛要把他那只手硬生生咬断。

  林峰疼得从床上站起来。

  但我死死咬着不松口，他只能弓着背将就我。

  “妈的！你居然敢偷袭老子！李云烟，你狠！

  你狠！”

  “啪”的一声响，几乎整个屋子都充斥着刚刚那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力道特别大。

  我差点以为我头身要分家。脑袋嗡嗡的，眼前也是星星点点。

  他竟然打了我！

  动手打了我！

  呵。

  可以，非常可以！他总算是露出了他本性。这一巴掌恐怕早就想打了？只是碍于之前一直没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终于下了手。

  我抬头盯着他，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中的惊恐。

  只是还撑着一股气不肯认输而已。

  他装逼似的绷着神经继续恐吓我：“李云烟，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同意我之前说的，松开我的手。不然，你一定会后悔你现在的行为。”

  “呃，啊~~”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下那一刹那，整个房间充斥着更响亮的哀嚎声。

  我咬得更狠了。

  这一次毫不留情，冲着要他的命去的！别的我没办法做到，但我的牙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作为最重要的防身工具。

  惹到我，等于死！

  他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以把所有的一切过错都强加在我的身上。

  但我同样也可以报复。

  无声的报复。

  我的两颗虎牙在这时候起了最关键的作用，血腥味在我口腔中充斥着。特别苦涩，也特别恶心。

  可我不能松口。

  也绝对不会松口。动手这件事儿一旦有开始，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今天敢这样对我，明天就敢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痛下杀手。

  如果不给他一个狠痛的教训，我永远都只能被他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我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绝不！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血管、骨头。

  他的哀嚎声也没停止。

  我看着他一点儿一点儿扑在床上，腿也一点一点儿跪到地上。

  五官疼得皱成一团。

  再也不敢用刚刚那种恐吓我、欺压我的眼神看我。

  他甚至开始求。

  从一开始威胁我到求我：“李云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我错了。

  我再也不会动手，不会再动手打你。也不会再……

  不会再碰你的剪刀！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行不行？”

  “云烟，你看清楚我是林峰，是你老公！我是你孩子的爸爸呀！！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你的老公变成残废？

  你真的忍心让你儿子有一个缺胳膊少腿的爹吗？”

  “啊，疼疼~……云烟，就当是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

  我的手快断了，手指头要断了！你松开吧。

  我给你认错。我给你道歉行不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概不听。

  我现在也什么都听不进去。我甚至听不到他的道歉，他的认错，我脑海中充斥着的是他刚刚扇我的耳光的声音。

  那么响亮。

  那么不留情。

  那么坚决。

  我死也不会忘记他刚刚想让我死的神情。那一刻，我看见的好像不是他而是地狱的阎王爷。

  我要是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

  谁又能拯救我？

  谁又能保护我？！

  “哎呀！这什么情况呀？！你们小两口这……

  这这这……

  云烟，云烟，快松开，快松开，再不松开他这只手就要废了！

  松开松开松开！”

  “哎哟，你怎么连我也咬呀……云烟……”

  “……”

  后来这件事是怎么被控制下来的我记不清了，也不想再去记。

  只记得后来我是被王伟挡在身后的。他是和村长一块进来的，当时，我整个人被气红了眼，没管这么多，只要是上来劝架的通通视为仇敌。

  来一个咬一个！

  来一双咬一双！

  就在这个小卧室里，我和我儿子依旧躺在床上。王伟、林峰、还有村长围坐在房间里。

  各自隔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村长坐在中间。

  他还用手护着林峰被咬出来的那一道牙印。轻咳两声后尴尬开口出声。

  “林峰，你是男人，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峰把头偏向一边：“我不说！你让他们说！”

  “……那个，云烟，你跟大伯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为什么要咬他呢？”

  “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儿，我没必要向外人解释。”

  “你这……你……”

  我一句话让村长无所适从。

  王伟的目光始终锁着我，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可我知道现在我一定很狼狈。

  一定特别狼狈。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样。

  “你们可以走了吗？大伯，王大哥，我现在身子欠佳，实在没精力招呼你们。

  请你们回自己家去吧。”

  “云烟，我知道你是个很有个性的女生。大伯也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孩子。

  今天……如果不是你婆婆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可能跑到这里来管你们两口子的事儿。

  但是，你听大伯一句劝。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打架床尾和。百年修得共船渡，千年修得共床枕。

  这条路上会有很多很多的意外，很多曲折。并不是碰到就不过了。”

  “林峰，你是男人。云烟在家里照顾老的小的，为这个家付出太多。

  身为男人你应该理解，你应该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你先给云烟低头认个错！”

  林峰自然不肯，有外人在这儿，他肯定得把自己的面子扩起来！

  于是从凳子上直接腾了起来，几乎是嚷嚷出来的：“想让我给她低头认错？不可能！我他妈手都快被她咬断了，我还要给她低头认错？

  这是哪里的规矩？！我不让她为此付出代价就不错……”

  “砰”！

  我把床头柜上放的花盆狠狠朝他的方向丢过去。即便他躲了一下，却没有完全躲过。

  花盆从他的侧额划过。瞬间血液流淌而下，划过他的眼角、鼻子、嘴唇、下巴……

  很快，他满脸满身满地都是血。一片触目惊心。

  村长和王伟已被吓到，从凳子上纷纷站起。

  王伟挡在我面前。

  林峰举到半空中还没落下来的那只手被王伟挡住。

  “妈的！姓王的，如果你想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现在就给我滚！”

  他再用力。

  只是跟王伟比起来，他的力气不够。王伟抓着他手腕往后一仰，就听到一声骨头脆响。

  他又开始哀嚎起来。

  “你们怎么……怎么又打起来了？！”

  王伟把他往后一推，村长立马扶着林峰。

  林峰抓着自己刚刚被王伟拧过的地方大喊大叫：“姓王的！我今天肯定跟你没完！”

  王伟又是一脚踢在他膝盖上。

  他立马倒地，跪下。

  村长已经没眼看，一时半会儿不知该扶林峰起来还是该劝架，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只扶额扭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别动女人？”

  王伟问跪在他面前的林峰。

  然而就在这时，林峰突然双手使劲抱住王伟小腿。

  狠狠用力。

  像是要把他摔倒在地。我也跟着被惊了一下，双眸睁大。

  差点喊出声来。

  王伟一开始没注意，身子下意识晃了晃，好在最后他及时反应过来，单手扶着床边缘稳住。

  “姓王的，老子今天跟你拼了！不弄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呀！啊！！！”

  王伟刚稳住身子占领上风，想把林峰踢开，谁知下一秒林峰居然对准王伟小腿某处狠狠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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