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儿，谢谢你。只是今天时间太晚，回头有时间我再跟你当面道谢。”

  我把门锁拧到最后。推门进去的那一刹那，突然门推不动了。

  又听见门关的声音。哒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敲在我心上一样。

  勾得我心跳七上八下的，乱得不行。

  他的手就放在门把手上，在我手背的上方，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就是这样才更加勾人的心。

  “麻烦你的手抬一下，我要进去了。”

  “就当面跟我道个谢？不请我吃个饭？”

  又是一个世纪难题的问句。

  吃饭。

  “有这个想法，只是可惜我不会做红烧肉。”

  我知道这个话说出来他肯定会僵住。我就是故意的，不这样说我又怎么能进得了家门？

  当我推开门又把门快速关上时，明显听到外面的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的心里也并不轻松，也不愉快。我在原地驻足愣了好久好久。

  直到我听到婆婆问：“云烟，是你回来了吗？”

  “怎么不出声啊？”

  “……是我。我们刚打完点滴回来。”

  我一边回应她一边抱着儿子往屋里走：“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带着孩子休息了。明天再找你。”

  “……哦，那好那好，医生怎么说呀？”

  “还要继续观察几天。”

  “唉，怎么突然就生病了。看着他生病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你再注意着点儿，给他盖好被子。别再加重病情！”

  “……嗯。”

  我实在不太想回应。我儿子生病我应该是这世界上最着急的那一个。被她们这么一问这么一说，搞得好像我是故意把我儿子弄感冒发烧的。

  我实在不太愿意回。

  回到房间，我先给儿子找来干净的衣服，把取暖器也放到床边，先打开让温度升起来。

  衣服放在取暖器旁烤热再给他换。

  原本以为弄完就可以抱着孩子进入梦乡，我都已经快撑不住了。整个人累得心慌，然而……

  我想得太美好了。不知是因为病情发作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换好衣服没一会儿儿子就开始不停咳嗽。

  一开始我只是帮他轻拍着后背，后来发现咳嗽声止不住，他的脸，他的眼睛都咳红了。

  咳得我心里翻来覆去绞着疼。

  一开始他没哭，后来终于破口开始大哭起来。又咳嗽又哭，把我的心都整碎了。

  “宝贝，不哭不哭啊。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在。”

  “宝宝，妈妈在。咱们生病了，等回头喝了药，打完点滴就好了。不怕不怕。不怕啊。”

  “宝宝，别哭了。你再这么继续哭下去妈妈的心都要碎了。

  知道吗？”

  可是孩子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止。

  “到底怎么回事啊？都咳了这么久了！就不能给他用药吗？！”

  婆婆那个屋子传来质问，语气里还带着不耐烦，这是被打扰睡眠的征兆。

  “你怎么知道我没给他用药？”

  “……那怎么还是这么咳？”

  “你问医生去呀，问我我怎么回答！”

  我自个儿也火冒三丈，心里焦急。但那能怎么办？

  感冒不得有一个过程？尽管他是我儿子，可他感冒发烧就不可能一时半会儿立马就变好。

  他也得经历一个过程。

  搞得好像她自己没生过病不知道流程一样！

  “……怎么还在咳嗽啊？要不还是抱去医院吧？现在就去。我叫你张叔过来帮个忙送你们去医院。”

  “我们刚从医院回来不久，现在又回去。医生有神仙妙药可以立马让他不咳嗽了吗？”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还不是担心你儿子，担心我孙子！合着我现在说的这话还对不住你了？”

  “我儿子我做主。我说去就去，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也不用张罗了。

  你的心意我替孩子心领了，但是，如果你帮不上什么忙就请你不要乱扔沙子。不然，你就让你儿子回来自己照顾！”

  “……”

  婆婆那边终于不再吱声。我整个人都觉得清静不少，可是儿子依旧让我心疲力尽。

  他哭，我也跟着无声地哭。我还得哄着他，还要随时注意着他的体温变化。

  我都不知道后来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好像他的咳嗽终于停止，我也终于躺在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一次被儿子的咳嗽声惊醒。立马从睡梦中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儿子一个劲儿往我怀里扑。

  我立马把他抱起来。没办法，他已经开始在我怀里找粮。

  原本已经打算断奶。现在因为他生病，为了防止他哭，我只好重新开始。

  我找到体温计趁着他不闹腾的时候测量体温。

  38度3。

  依旧还是有点烧。

  昨天都已经降下去了，现在又重新开始烧了。反反复复的，估计得好几天才能彻底降下来。

  好歹他没昨天那么闹腾了。后来我在他快要吃饱之前停止。

  重新用上吸奶器。

  把药兑在里面用奶瓶喂他。一开始他还一个劲儿往外怼，后来我调整姿势，即便他从嘴里吐出来也能回流到他嘴里。

  花了好几分钟才喂完药。

  他又开始咳。

  我只能靠着最原始的方法拍背帮他顺气。

  “云烟，要不你用生姜搞点姜糖水给他喝？或者用生姜切片，给他擦喉咙。”

  这是最原始的办法。婆婆出的主意。这样的方法对治疗咳嗽来说确实有用。

  可我儿子只有几个月大。又怎么能承受得起这种方式治疗？要是可以我早就用了！

  真是离谱！！！

  “云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云烟？”

  “他只有几个月，不是成年人，也不是几岁的孩子！你觉得他受得住吗？”

  “……我，我也是为我孙子好。你这么凶干什么？你看看他都咳了多久了？”

  “……”

  “我再和你说一遍，你要觉得我带孩子带不好，那你自己来！我敞开门让你来，可以吗？”

  “……”

  ……

  好不容易到中午。时间跟医院护士说的差不多，可以准备去打点滴了。我把孩子的衣服提前准备好，用的尿布什么的也都准备好。

  这才拎着大包小包出门。

  我提早就给张叔打了电话，在他确认可以送我去镇上卫生院后才放心出门。

  只是等我打开门时才发现夹着摩托呈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张叔。

  而是王伟。

  我下意识把门推合上，最后只隔着一个缝隙时听到外面的人说：“张叔有事情去忙，他让我代劳一下。

  这是他的摩托，你可以当做是他送你去的。”

  “……”

  “我时间很急，还要赶回来吃红烧肉，麻烦你稍微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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