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馥奇不敢说自己在爱李卯这件事上多有造诣。

  在被李卯吸引的最初，他也曾产生过和尤纳斯一样的想法。

  他已经如此疼爱纵容这只“宠物”，为何他还是绞尽脑汁的想要逃脱。

  甚至在结婚这件事上，他都在用收养尔尔作为条件，逼迫李卯同意。

  让这场本该势均力敌的的天平，朝着自己的方向倾斜。

  但两个同样蠢笨的学生，他的优点是比尤纳斯更加上进。

  他的爱是被李卯无数的痛苦与眼泪所浇灌，是在几次眼睁睁看着李卯要在他怀中枯萎的恐惧中所成长。

  他的爱望而却步，他的爱所向披靡。

  他这个人，在做胆小鬼这件事上，还是少了点儿天分。

  "愿你高飞"的祝愿不过是一场半真半假的谎言。

  他没办法忍受失去了李卯的孤寂世界，但他又想让李卯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

  所以今天，他要和尤纳斯同归于尽。

  他要让这个世界上，能对李卯产生威胁的最后两个人一起死掉，把所有的一切，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尤纳斯被万馥奇这一拳砸偏了脸。

  不知是还没缓过神，还是被气昏了头，他任由万馥奇扯着他的衣领。

  金发遮掩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只有那张染血的薄唇还存于万馥奇的视野之中。

  “呵...…”

  一声轻笑从那张被鲜血填满沟壑的唇中溢出。

  紧接着是肆无忌惮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尤纳斯侧过脸，他的眉骨已经被万馥奇那一拳砸碎，呈现出凹陷的状态。

  塌陷的眉骨下，那只碧绿色的眼睛像血海中的翠萍，正中的瞳孔仿若凝聚的原罪。

  尤纳斯宛如天使般精雕的面庞因疯狂而扭曲狰狞。

  他盯着万馥奇，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我走，我就知道我们都是一样的疯子，我们从身体到想法，甚至连感兴趣的Alpha都是同一人，我就知道我和真正的Enigma没有区别！”

  “我就是一个真正的Enigma！他们的结论都是错的！他们的研究都是错的！”

  “万馥奇，我们是一样的！”

  尤纳斯激动地抓住万馥奇的肩袖，兴奋地嘶吼着。

  这次让他没有提前做任何部署，贸然前来异国他乡的原因，除了那缕日思夜想的青苹果信息素味道外，还有V的结婚对象，是和他同为Enigma的万馥奇。

  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这个消息说明他们会被同一种Alpha吸引。

  这意味着他和万馥奇一样，他们都是真正的Enigma。

  他是上帝的恩赐，是家族的荣耀，才不是什么被催化的残次品。

  现在万馥奇这宣誓主权般的一拳，更证明了他们同样的占有欲。

  一切都印证了他的想法，一切都否认着他的残缺。

  尤纳斯没有爱。

  或许曾经在某一刻，他对陪伴着他度过至暗人生的V有过好感。

  可那些好感并没有像万馥奇的爱那般长出根系，冒出枝芽。

  他的那些青涩的感情在无尽的执念中枯萎腐烂。

  没再启动代号V，并不是在祭奠在任务中丧生的V，而是在纪念世界上他唯一能闻见的信息素。

  如果当时其他代号能分化成被他闻见信息素的Alpha，那这个特权，他可以给任何人。

  他的新娘，也可以由任何人胜任。

  相比较之下，万馥奇这个健全同类参照，在他心中更加珍贵。

  在家族Enigma至高荣耀的观念灌输下，尤纳斯对确认自己第二性别的一切方式都视若拱璧。

  这是一个来之不易证明自己和自然分化的Enigma相同的机会。

  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能够证明自己比自然分化的Enigma更为强大的机会。

  尤纳斯突然挥拳回击万馥奇。

  万馥奇本就一侧耳朵听不到声音，对于尤纳斯这种连信息素都无法释放的危险角色，他连感知危险的能力都变弱了几分。

  他虽然迅速松开了尤纳斯，试图躲避这一拳，但还是反应慢了一点，被那一拳打中了颧骨，震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万馥奇退后两步，拉开了和尤纳斯的距离。

  他抬手碰触了一下脸上失去知觉的部位，看见沾满指尖的鲜血后，他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同类的威胁性。

  万馥奇胡乱蹭了两下滑落到下巴的鲜血，不敢再有半分轻敌地紧盯着尤纳斯。

  尤纳斯稳住身形，刚刚挥去的那拳让他惯性地上身微侧。

  他举起血迹斑斑的手，虚扶住自己开裂的眼眶下已经肿到无法睁开的那只眼睛。

  用那只还完好的绿瞳回望着万馥奇，狞笑道：“别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赢的人才有资格享受战利品。”

  尤纳斯在试图用语言更大程度上的激怒万馥奇，维系住万馥奇不理智的怒火，好让他预谋已久的对决如愿上演。

  然而他并不知道，万馥奇就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挥出的那一拳。

  两个高大强壮的Enigma，在这间昏暗破旧的仓库，像斗笼之中的两只囚兽，将对方撕碎，才会得到抚慰伤口的嘉奖。

  万馥奇将有些约束手脚的外套扔到地上。

  又接着摘掉了自己的手表和其他配饰，将衬衫的领口松开几粒纽扣。

  最后他慢条斯理地将袖口翻折到肘上，露出肌肉线条清晰的小臂。

  “嘀嗒—嘀嗒—”

  颧骨处漫出的血在万馥奇的下巴汇聚，一滴一滴地砸在仓库地面上，印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再抬眸时，万馥奇脸上扬起的笑像是如释重负般畅快。

  地面上散落的，不过是他这么多年来戴在身上的枷锁。

  他终于能毫无顾忌的畅快活一次。

  十八年，他鲜活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又怎么能会意李卯口中自由。

  万馥奇跨步上前，冲向尤纳斯，攥紧的拳朝他太阳穴的致命部位砸去。

  “你永远都赢不了我，被催化出来的废物东西，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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