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降雪在唤了他一声之后就迅速沉寂了下去，剑身的纯白光芒也逐渐黯淡。

  四周凝滞的冰刺化作冰蓝色灵力逸散消失。

  山峰上的霜雪也开始消融。

  这一幕都转变得太快，刚刚的场景宛如南柯一梦。

  但姬无赦清醒的知道那并非是他在做梦。

  他回到了地面上。

  朝昭立马上前：“师尊，你没事吧？”

  见姬无赦还没能缓过神来，她不禁低头埋怨着自己的本命剑：“你怎么没轻没重的，我师尊就算是个烂酒鬼我也会给他养老！”

  “......这句话就不用加了。”

  姬无赦嘴角抽了抽。

  随后神色复杂的落在了朝昭掌心中又开始装死的黑剑上，“它做得很好。”

  就在清醒过来的刹那，他感受到了魂香草完全融入了他的神识之中。

  那飘散的香气一点点的消弭了那些不断撕裂的痛楚，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最重要的是......他的剑灵有了苏醒的征兆。

  “为师乏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脸上难得露出显而易见的疲态，操控黑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耗费神魂之力。

  这也是姬无赦后知后觉的一点。

  寻常灵剑，只需要注入灵力便可操控，可朝昭的本命剑，靠的却是神魂之力。

  这让本就特殊的黑剑，更加特殊。

  朝昭懂事的点头：“好，师尊好好休息。”

  ......

  朝昭一路跑回自己的洞府，把某个装死的剑灵拉了出来。

  看着面前毫无波动的黑剑，她冷笑一声：“别装死，不然我就把你丢进我大师兄的剑炉里回炉重造！”

  “大人冷静！”

  剑灵显然被吓到了，立马不敢装死了。

  朝昭戳着剑身，问它：“说吧，你的声音怎么和系统一模一样？”

  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做到没有一丝差别吧？他们的声音就像是复制一样。

  “什么系统？大人在说什么？”

  剑灵贱兮兮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困惑。

  “呵。”

  朝昭冷笑一声，“连称呼都一样，还装。”

  “......”

  破烂沉默一瞬，却依旧嘴硬道：“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剑灵，剑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呢~”

  “确实挺贱的。”

  朝昭锐评。

  剑灵明显比系统聪明和狡猾多了，于是朝昭暂时放弃了从它这骗出一点内幕的计划。

  想起她师尊离开之前展露出来的疲态，她不由得问道：“你对我师尊做了什么？”

  剑灵声音大呼：“大人冤枉啊！剑剑可是好心帮了他。”

  “你叫破烂。”

  朝昭纠正了它。

  什么剑剑，真难听。

  剑身停滞在半空中许久都没有再出声，似乎是在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

  片刻之后，它憋屈又隐忍的接受了这个名字。

  “好的大人，我叫破烂。”

  “嗯。”

  朝昭满意的颔首，“说回刚刚的问题。”

  “姬无赦剑心破碎，如今存在的只不过是他破而后立之后勉强粘起来的替代品，非他本来的剑心。”

  破烂语气深沉，“替代品就是替代品，所以他的本命剑才接受不了陷入了沉睡。”

  朝昭为自己的师尊辩解道：“那是因为我师尊神识受了伤。”

  黑剑在空中晃了晃，好像是在摇头晃脑的否认着朝昭的话：“大人，他的神识是在剑心破碎之后才受的伤。”

  “那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让他正视自己的怯懦，逼他找回剑心。”

  破烂语气轻飘飘的，还不忘补充上一句，“当然，凡人使用我会消耗自身的神魂之力，他神识本就带伤，若非我控制着，恐怕他的神识早就爆炸了。”

  如今只是呈现出疲弱虚软的状态，已经是破烂格外手下留情了。

  朝昭一阵哑然，她拧着眉纠正它，“师尊是修仙者，不是凡人，不准叫他的大名！”

  破烂用着那傲慢的嗓音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话锋一转，它便狗腿的凑了上来，贱兮兮的语气里饱含着谄媚：“除了大人，其他人在我这里都是凡人！”

  “？”

  朝昭不禁发出灵魂质问，“我的本命剑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

  都说本命剑是与剑修最为神魂契合的存在，就好似自己分出去的一缕元神。

  可她的本命剑，跟异变了一样。

  狗腿这一点倒和系统一脉相承。

  ......

  暮色四合，随着天际边的冥冥薄暮逐渐被深沉浓郁的夜色所覆盖，羡余宗陷入了一片黑暗死寂。

  姬无赦的大殿之内骤然亮起明亮的灯光。

  他从榻上缓缓起身，睁着惺忪的眼眸望着敞亮的大殿，神色还有些恍惚。

  ——他竟睡得这般沉。

  回到殿内之后，姬无赦就因为太过疲累而沉沉的睡了过去，方才苏醒。

  没有借助丹药、烈酒的麻痹作用，姬无赦完整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这在过去，全无可能。

  毕竟他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些惨烈的画面。

  昔日好友前一刻还在和他谈笑侃盛世、共谋凌云志，下一刻就在他面前死状灿烈。

  他就着松松垮垮的里衣起身，来到一旁的桌上为自己倒了一杯。

  入口的茶香让姬无赦一愣，这才逐渐清醒反应过来，朝昭为了让他戒酒，把他殿内的酒都换成了茶类。

  “唉......”

  姬无赦叹息一声。

  以前被师妹带着到处玩乐，如今却被她的孩子管束起来了。

  就在这时，楼拂月从殿外走了进来。

  “师尊，您醒了。”

  他白天时就收到了姬无赦的消息赶了回来，可他回来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姬无赦睡着了。

  于是楼拂月只好一直等着他醒来。

  “坐吧。”

  等楼拂月坐下之后，姬无赦问他：“中州的暗桩还有几处能用？”

  楼拂月惊了一下，正想为自己解释，就听到姬无赦平静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如实说便是，我知道你的那些小动作。”

  “......是。”

  楼拂月抿了下唇，“除了小部分叛离的、失去踪迹的，大部分暗桩依旧能用。”

  “嗯。”

  姬无赦颔首，平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不怒自威，“全部启用了吧。”

  “师尊？”

  楼拂月脸上难掩震惊。

  这么久以来，师尊一直在压制他，不让他多沾染一点那些势力，可如今却让他放开手去做。

  他很快就猜到了一些：“是三师弟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吗？”

  “你小师妹的剑。”

  姬无赦并无隐瞒之意，他神色沉凝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是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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