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上，三只飞鸟虽然相伴飞行，但看起来却依然如此孤独。

就像我和鸣人，虽然坐的如此之近，我却觉得他的内心掩盖着重重迷雾，无法看清。

隔着一个世界，哪怕是最熟悉亲近的人，也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壁障。

真奇怪……鸣人的忍道，难道已经不是“有话直说”了吗？为什么我选择有话直说的与他相处，我们却好像还是无法心意相通？

鸣人道：“那你有想过和他结婚吗？”

“诶？”我一愣，“怎么会突然想到结婚？”

“我看记忆里，你和卡卡西老师讨论过，说想以恋人的关系待在他身边，那，最后不应该会结婚吗？”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失笑道：“那时候我懂得事情太少。”

“就是说，你现在不想待在他身边了？还是说，因为你成了叛忍？难道那个鸣人不会拼了命也要把你带回去？”

“唔……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刚才那片泉水，可以看见别人的记忆是吗？”

“嗯。我看见了你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和‘我’的、和鹿丸的、和宁次的，但大部分，是和‘我’的。”

我并不意外：“小时候，我的确和鸣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对……那个鸣人这么不同？因为他……我……像你唯一记得的家人？”

不是的。

所谓的家人，不过是一个谎言。

我已经不想再用那个理由欺骗鸣人了。

但真实的理由……

我解下披风，罩在了我和鸣人的头上，这样在这旷阔无垠的外界，就有了一个秘密的小空间，可以隔绝别人的注视。

他惊讶的转头望来，我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鸣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跟你说，可以吗？”

他蓝色的眼睛望着我：“什么秘密？”

“现在不好说，不过，如果我们会原路返回，我们两个一起再去那片泉水里，只有我们两个。我把你想看的记忆都给你看，与此同时，我也想看你的记忆，可以吗？”

“只有我们两个？”

“嗯！只有我们两个。”

鸣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涨起来，“好！”

“还有——”

“什么？”

“你现在……过得好吗？打败佐助之后……在那么多次危险的战斗中活到现在，变得这么强大以后，你过得好吗？”

鸣人沉默了一下，反问道：“朝露那个世界的鸣人呢？他过得怎么样？他有你这样的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他这样说，让我想起自己曾做过许多伤害过鸣人的事情，而且，我还隐瞒了很多事情，欺骗他至今……

我有些愧疚的垂下眼眸：“我并没有那么好。”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好！”鸣人大声道：“要是小时候，是我遇见你的话就好了！”

他并不清楚我都做过什么，因此这样的说辞，我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当真。

“鸣人现在不也有很多朋友吗？”我笑道：“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鸣人那么熟练的准备给我签名，一定是有很多人崇拜你，喜欢你，你才习惯了被人追求，对吧？”

不知不觉，鸣人的飞鸟又距离其他人更远了一些。

在广阔的大海上，就算我取下罩在我们头上的披风，也好像只有我们单独相处一样。

我把披风重新披在身后，听见鸣人道：“按理来说……能得到大家的认可，的确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情。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为什么？”

“因为好多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却好像对我很熟悉。他们对我欢呼、送给我礼物、不停的凑近我、有很多很多人想成为我的朋友，想和我认识……一开始会觉得很惊喜、很不知所措，可是渐渐的会觉得……他们都是谁？他们又到底知道我什么？他们甚至没有见过我、没有和我说过话，却表现的那么喜欢我……他们的喜欢究竟是什么？他们喜欢我又究竟算是什么？我觉得他们看见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们自己的幻觉。”

“鸣人……”

我感觉到了他的失落，不由得将手放在他的背后，希望能表达自己的支持和安慰。

“我觉得，没有人看见真正的我，喜欢上真正的我。但是我又想，是不是我太贪心，想要的太多了。现在不是已经比我小时候好太多了吗？为什么还不能满足？”

我轻轻抚摸他的脊背：“盛名有时候也是一种负累呢……”

“不过，刚才我看着你的记忆，看着你对我……对另一个我的感情，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么？”

“我想，也许我不需要那么多人的认可，只要找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只要有一个‘特别的人’能看见我，能在我的身边，或许我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就像是我爸爸……他和我妈妈在一起，就很幸福。”

“诶……？”

“也就是说，只要结婚就行了！”

“啊？不，等等，鸣人，我觉得结婚是不会带来幸福的！”

鸣人原本说的很兴奋，但被我打断后，他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两个幸福的人决定在一起，不管结不结婚，都会幸福啊！可是一个不幸的人结婚就能变得幸福？那是不可能的。‘结婚’本身没有魔力。他都没有让自己幸福的能力，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伴侣幸福？”

“但是！”鸣人急道：“书里啊、电影里啊、电视剧里不是都说吗，男人结婚之后，有了家以后，会感觉不一样，会有努力奋斗的冲动什么的——”

“以后鸣人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鸣人，鸣人也喜欢对方的人，那时结婚，为了心爱的人奋斗，可能和故事里说的一样美好。可是如果鸣人为了得到幸福，觉得选择一个‘爱我的人’结婚就行，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我可不能置之不理！”

“……”

“这样的话，比起爱人，对方不就更像工具吗？虽然对方可能觉得这样也没有关系，因为爱着鸣人，只要在鸣人身边就好，但这样真的是幸福吗？对方不是很可怜吗？鸣人你也很可怜的！”

“为什么你会说出这种话……？”鸣人低声道：“你明明和我一样，是孤儿，又被大家远离，我以为你那样重视‘鸣人’……我原以为你会理解我。”

“我理解，我理解那种渴望得到认可、渴望被人肯定，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价值的感觉。我也理解那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一直在辜负他人期望，觉得自己不配被爱的痛苦，只是我已经挣脱出来，意识到那种状态并不好了……但鸣人你直到现在，好像仍在挣扎。”

我轻轻抚摸他的脊背，安抚他：“之前你觉得得到许多人的认可就能幸福，现在觉得，只要得到唯一一个人的认可就能幸福……你对幸福的要求，都是向外求取，让别人决定你能否幸福真的好吗？”

“只是说说当然很容易了！”

只是说说吗……

的确。

“我的鸣人，和你是一样的。虽然我之前也跟他谈过，但你说的没错，十多年的顽疾，又怎么可能单靠一番话就能改变？我想为他做些什么……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如果我能帮上19岁的鸣人的忙，回去之后，也许就有经验可以帮上16岁的鸣人。

但鸣人一直没说话。

也是，如果鸣人知道可以如何改变，还需要我帮忙吗？我得帮他想想解决办法才行……

想一想……想一想！应该怎么行动？

我记得书上说过：一个人的幸福只和自己有关，不需要从别人身上求取。而学会坦然的爱人和笃信自己拥有被爱的资格，也是正视自己、珍爱自己的一步。

爱自己，就是幸福的开始。

而缺失爱导致的问题，只能在爱中治愈。

拥有爱人的能力，想要去爱，同时能承接住爱意，正确的回应，其实并不容易。

所以，所以——结论是？

我戳了戳鸣人的腰，“鸣人！要不要和我练习‘爱与被爱’？”

还好之前和志乃练习过恋爱，现在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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