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对敌人的怜悯

但马基只是对着我们冷笑了一下，“勘九郎，手鞠，走！”

志乃和佐助都不知道我爱罗会变成什么样子，一旦他放出守鹤，这附近只够成为他一个人的战场。

砂隐村的人显然很清楚这一点，他们就没打算留下来和我们纠缠。

“佐助，志乃，追上他们！”

佐助和志乃当即朝着手鞠和勘九郎大人追了上去，尽管他们四个人我不希望任何一个出事，但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再考虑其他了。

不知火玄间似乎猜到了什么，面露惊疑之色：“难道说……这家伙是？！如果他是砂隐村的人柱力，绝不能让他在这里失控！！”

在考场里还有许多人身中幻术昏倒在地，无法疏散和转移，一旦我爱罗暴走，不知道死伤多么惨重。

我急促道：“不知火前辈，麻烦你到佐助和志乃那边去，他们两个人没办法在对付勘九郎君和手鞠的时候，分出余力应付那位马基上忍。”

不知火玄间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可一位疑似人柱力的存在很可能准备释放尾兽，而我的身份又不够可信——两相比较之下，显然这边情况更严重。

就在他咬牙犹豫时，卡卡西老师的声音传了过来：“玄间，按照她说的做，这里有我和凯在。”

我和不知火玄间同时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卡卡西老师站在观战台的栏杆后，在他身后，迈特凯老师正从地上将小李扶起——他看起来刚从幻术中苏醒。

看见他们，不知火玄间一下子就放心了，“这里交给你们了！！”

他消失在原地，卡卡西老师瞬身出现在我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白牙。

或许是因为我已经决定不会再还给他，因此发现他的视线时，我说不清是心虚还是紧张的迟疑了一下。

但卡卡西老师并没有要求我交回去：“你准备怎么使用白牙？”

我看了他一眼，白牙顿时溢出耀眼的白光，而在白光之外，又有一层青蓝色的电光伴随着万千鸟鸣缠绕在刀身之上。

“如果是雷切的话……也许能击破我爱罗的沙遁。”

凯老师不知吩咐了小李什么，小李前辈迅速离开了考场，随后他也落在我的身边，看着我诧异道：“卡卡西！你居然把白牙和雷切都……？真是太乱来了！”

“……你哪有资格说我。”

我抬起白牙，瞄准了我爱罗。

之前使用雷切需要我自己冲出去，但现在，雷切沿着白牙的刀刃，朝着剑刃所指之处化为长枪，突刺而去，一刹那便穿透了我爱罗的沙遁！

察觉到雷枪的顶端传来像是刺穿了身体的触感，我心中一颤，不愿去想我究竟可能伤到了我爱罗哪里。

沙之球像是僵停住了，但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寂静，我屏住呼吸，下一刻，一声愤怒的嘶吼爆裂开来。

随着巨兽的咆哮，凝聚成一团的沙球里猛地挥舞出一只巨大的尖爪，卡卡西老师迅速搂住我的腰，带我离开了原地。

我们跳上观战台，我看见角落里鹿丸刚把井野和丁次从幻术中唤醒，他们正在解救其他昏迷不醒的人，催促他们迅速离开。

但来得及吗？

他们疏散的人还不到四分之一。

而那个被雷切穿透了的沙球在不断的扭曲膨胀的变化，先是爪子……然后是尾巴……越来越巨大、越来越诡异、越来越……

像个怪物。

凯老师表情严峻道：“那果然是……”

“砂隐村的尾兽，”卡卡西老师皱紧了眉头：“恐怕是一尾吧！”

我道：“他要是在这里完全暴走的话，会死很多人的。我要引走他。”

卡卡西老师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但他话音刚落，就一定能意识到自己不必这么问，因为我已经打开了写轮眼。

凯老师惊诧道：“等等，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我爱罗，“这种时候，已经不能不用了。”

卡卡西老师一定知道我是指之前火影要求我不得使用写轮眼的事情，他没有反对，显然也知道，一只陌生的敌对尾兽出现在村子中心时，多一双写轮眼能为己方增添多大的战力。

或许是被雷切打断了变身，地面上的“怪物”并没有完全变成尾兽，他的另一半依然是我爱罗的模样，而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个血洞在不停的往下淌着鲜血，染红了他半边的衣物。

那就是刚才雷切留下的伤口。

“朝露……！朝露！！！”我爱罗像是愤怒、又像是疼痛的嘶嚎，“为什么要攻击我？！为什么要和我战斗？！我们是朋友——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没法回答他。

对不起。

我在心中对他默念。

我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是因为我做了弊。

我走了捷径，这或许就是我的惩罚。

“为什么你不愿意待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他转过身体，趴在地上，半张脸已经兽化，另一张脸上，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我爱罗找到了我的位置，狠狠地盯着我：“你想要杀死我吗？就和夜叉丸一样——你也想要我死吗？！”

卡卡西老师道：“他好像觉得你背叛了他。”

……是的，因为我给我爱罗看了我的“身世”，所以他产生了误解。他以为我们是执行同一个计划的同伴。

在不知不觉之间，我竟然做了和夜叉丸一样的事情——得到了他的信任，然后又不得不与他为敌。

“如果我要引我爱罗走，”我没有回答卡卡西老师的问题，“我该把他引到哪里去？”

作为上忍，他比我更了解木叶的情况。

“去终焉之谷的方向。”卡卡西老师立刻道：“那边人烟稀少，树木众多，可以稍微延缓他的活动，我和你一起过去。”

我爱罗以完全不符合他笨重臃肿外形的敏捷速度，高高跃起，朝着我冲了过来，在半空中，他的身形又暴涨了一大圈，再继续下去，他光靠体型就能撑破这个建筑，导致坍塌。

我抓住机会对上了我爱罗的眼睛，“我不想杀你，我爱罗，我也没有背叛你。”

他落在我的面前，直直的盯着我，但已经不再发动攻击。

我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去，将手放在了他现在明显比我大得多的爪子上，“跟我来吧，我爱罗，待在我的身边，跟我走。”

……

球……

我爱罗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盯着不远处聚在一起玩球的小孩子。

忽然有人在他旁边好奇道：“你看起来像是在瞪着他们诶，你和他们有过节吗？你讨厌他们吗？”

我爱罗吃了一惊，因为在砂隐村，除了夜叉丸，从没有人敢靠近他，更别提和他说话。

他扭头望去，却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同岁的小女孩。

她留着黑色的短发齐耳，眼睛和头发一样乌黑，见他投来视线，她灿烂一笑：“你好呀，我叫朝露，你叫什么？”

……

我爱罗的爪子比我的手大得多，我只能握住他的一根爪尖，带他慢慢朝考场外走去。

单靠这么一步步的走，离开村子到底需要多久啊……

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们走出大门，抬头便看见附近有个屋顶上方，张开了巨大的结界，结界外守着不少暗部，而结界内，隐约可见一道身影很像是三代火影。

他的敌人是谁？

风影吗？

但三代火影的敌人不止一个，远远地，我看见了至少三道人影，两个黑色长发的男人、一个白色短发的男人，其中一个黑发身影，很像大蛇丸。

卡卡西老师跟在我和我爱罗的身边，瞧见这一幕的时候，脸色一变。

“那是……？”

那是？什么？

我引导着我爱罗的精神，没办法开口询问，但我用眼神表达出了我的好奇。

卡卡西老师低声道：“那好像是初代火影和二代火影。”

！

那三代火影能打得过吗？

卡卡西老师的表情显然是觉得火影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垂下了眼眸：“如有必要……为了村子而牺牲，也是木叶忍者的职责。”

他看见我在看着他，突然把我的护额往下一拉，挡住了我的一只眼睛。

“？”

还好我控制我爱罗不需要一直和他保持双眼相对！

等我把护额推上去，卡卡西老师已经移开了视线，我想，他大概是难以忍受看见我的脸吧。

他的目光投向火影所在的战场，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猜测：他在担心火影的生命安危，还是在坚信火影一定没有问题？

……

“我叫我爱罗……”年幼的小男孩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呀，沙暴的我爱罗，超级有名的！我刚搬来没几天，每个我见到的小朋友都说不要靠近你。”

“！”

“所以我就很好奇，你到底是有多讨人厌，大家都不想跟你玩啊？”我爱罗还没有来得及觉得伤心或者愤怒，朝露已经凑近了他的脸，仔细打量他，“唔，是因为你没有眉毛吗？看起来就显得有点奇怪，感觉凶凶的。”

“我……我……”

“你为什么没有眉毛呀？”

“天生就是这样的……”

“那就没办法了呢。不过仔细看看，其实你挺可爱的呀。”

“可、可爱……真，真的吗？”

朝露好像觉得他的反应很有意思，笑着模仿他说话道：“‘真、真的吗’，你是结巴吗？”

“才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我没觉得你哪里讨人厌。”她轻快的跳上他旁边那座空置的秋千，“为什么大家不跟你玩呢？”

“我……我能控制沙子。”

“咦？”

“但有时候……沙子会失控，所以大家都很害怕我。”

“这不是和超能力一样吗！超酷的啊！”朝露的眼睛闪闪发亮，“你知道超能力吗？最近新出了一本漫画，是讲超能力者的故事，我觉得很好看，你感兴趣吗？等会儿你要不要去我家玩，我可以借给你看！”

……

“朝露……”

我爱罗忽然发出了声音，我吓了一跳，紧紧地盯着他，观察他的表情。

半尾兽化的我爱罗声音变得含糊嘶哑了许多，但他只是在呢喃我的名字，看起来并没有挣脱我的幻术。

想要困住一个人的意识，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为他编织一个他最想要的世界。

对我来说，洞察一个人最想要什么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是我爱罗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

但我们相遇和相识的时机也许不对，所以现在就算牵着手，也走在完全相反的道路上。

等到最后我爱罗从幻术中出来，他大概不会再原谅我了。

卡卡西老师帮我清空前方的道路，以免有人冲撞引发我爱罗的攻击。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道：“写轮眼的力量还真是强大……连尾兽都可以控制。”

明明你自己也有写轮眼。

我没说话，但我的眼神很明确的传递出了我的意思，因为卡卡西老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写轮眼，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自嘲的笑容。

……

朝露带着我爱罗去了自己的家，他有些局促的打量着四周，“你是……新搬来的吗？”

“是呀。”她趴在打包箱的边上，翻找着放在里面的书籍，“行李还有一大堆没有拆开呢。我的书都还没来得及全部放上书架。”

“你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爱罗的双手紧张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襟，他小心翼翼道：“我在他们回来之前离开比较好吧？”

“唔，爸爸妈妈出去约会了。他们说到一个新地方，要一起到处去逛逛，今天的确不能留你吃饭，没有提前跟爸爸妈妈说，他们肯定没有买你的菜，要不明天你再来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可以报菜单哦！”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找到了！”朝露欢呼一声，从纸箱底部费劲的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本漫画书，“来，借你看。”

我爱罗看了看她房间那堆了一地的书籍，“你喜欢看书吗？”

“嗯！每本书都是一个世界啊，选择喜欢的书，就是选择自己喜欢的世界生活，你不喜欢吗？”

“我……”

“抱歉抱歉！也是有人不喜欢看书的，要是你不想看的话，不用勉强！”

朝露有些不好意思的准备将书收回去，我爱罗却紧紧地攥住了不放：“我会看的！我……一定会看的。”

朝露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的好像看书是一种很紧要的任务一样。真的不用勉强呀，要是你喜欢别的可以直说。你想打羽毛球吗？还是玩排球呢？先说好，我不是很擅长足球。”

……

村子里到处都爆发了战斗，除了影与影之间的战斗，砂隐村还有百余名忍者侵入了木叶。

不过他们暂时都被木叶忍者拦截在了半途，还没有突入到村子的中间地带。

在前往终焉之谷的途中，我看见半路有被狂风与火焰肆虐过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手鞠和佐助曾在这里交手。

也不知道志乃和勘九郎大人的战斗怎么样了？

终于，我们进入了森林。

而原本已经半兽化的我爱罗，好像在慢慢的恢复人类形态。

我握着的爪子在慢慢缩小，最后重新变成我爱罗的手掌。

少年的手心干燥又温暖，大概是因为忍术特殊，不必长年累月的刻苦锻炼投掷武器，我爱罗的手心没有茧子，比佐助的细腻很多。

……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爱罗开始习惯去朝露家里找她玩。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在院子里打羽毛球，我爱罗的沙子捡球非常方便，得到了朝露的满分好评。

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们就窝在朝露的房间里一起看书和漫画，或者玩飞行棋和跳棋。

很快就到了要上忍者学校的年龄，可是我爱罗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咦，我爱罗，你不上学吗？”

“……嗯……父亲会请专人来教我。”

“怎么这样……我还很期待和你一起上下学，当同学呢……”朝露有些失望：“但既然是风影大人的决定，就没有办法啦。说起来，我爱罗这么强，以后也会要三人一组行动吗？”

“应该是吧……”

“那，队友定下来了吗？”朝露期待的看着他，“我可以和我爱罗一队吗？我想和我爱罗一直在一起！”

……

“朝露……”

我爱罗又低声呼唤了我。

他的双眼依旧处于幻术之中的失焦状态，可是我牵着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好像稍微用力，回握了我些许。

我看见他的红发上落了些沙砾，忍不住抬手轻轻帮他拂去。

卡卡西老师提醒我：“不要对敌人心怀怜悯，朝露。”

如果不算没有自主意识的我爱罗，此刻算是我和卡卡西老师久违的单独相处，我忍不住问道：“……那卡卡西老师对我心怀怜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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