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安静等待

所有人的动作凝固在半空中，无人知晓该不该听心魔的话，但在此时此刻他们毫无办法。

与此同时，心急如焚的赤礼从天而降，落在了复苏山上，视野所及之处，并没有捕捉到姜酒的身影，只看见众人沉默安静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心坠落无底深渊。

这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姜酒已经离开，被天道带走了。

赤礼的狐耳和九条大尾巴在身后张牙舞爪的胡乱摆动着，昭示着他的内心有多么糟糕，多么不平静，声音里也没有了往日的慵懒，还带着压抑怒火的焦躁。

“人呢？！不是说过会保护好她的吗！”

面对赤礼的质问，云水黎和萧念重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站在原地，不光是赤礼的责问，还有他们内心的自责。

“够了，现在争吵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要救人。”

佛绛能感觉到气氛有多么的压抑沉闷，心头闪过姜酒那近乎自我毁灭，自我奉献的话，他不管怎么劝说自己，都无法接受她的选择，嘴上说出的话便与姜酒的意思完全相反。

他想去救人，他不想就这样失去姜酒，哪怕他会死。

佛是自私的佛，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加自私。

“说的对，现在要想办法，姜酒的灵魂明显被带走了，现在连肉身都要变成燃料，什么也不会留下。”

“如果只顾着吵架，最后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龙轩分明是众人里心智最不成熟的那一个，却在此刻出奇的镇定，在混乱的局面里说出维持场面的话。

哪怕他现在也慌得不行，脑袋里也乱糟糟的，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

“树灵！我知道你在这里！”

赤礼磨了磨后槽牙，恨不得直接咬碎，却也只能整理好心情，勉强不再对众人发难，而是爸把目标朝向复苏山深处的树灵。

此刻的心魔就身处本源神树的树根深处，她听见了赤礼的呼唤，但她没有说话，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躺在地上，身形虚幻的姜酒。

“真的要相信他们吗？”

心魔也是树灵，呆呆的看着姜酒，低声喃喃自语。

起码现在，她能看见的是，这群人宁愿让这个世界毁灭，也不想让姜酒献祭让她去死，可是等待是一件枯燥无聊，且绝望的事情。

她怕......

心魔闭上眼睛，满眼都是姜酒的记忆，一个鲜活，善良，又有爱心的少女，各种记忆在脑海闪过，最终定格在姜酒一脸认真和她说话时的表情。

“我也不希望你去死啊。”

姜酒的声音仿佛还残留在耳边，清晰可见。

心魔能感受到那一时刻，姜酒说的话绝对发自真心，所以现在，她反倒是犹豫了。

“没想到本源神树的树灵，也有优柔寡断的一天，果然你本不应该拥有灵智，也不该拥有情感。”

天道的光球浮现在心魔面前，声音冷静无机质，如同机械一般。

它不懂人类的情感，自然也不懂现在心魔的心情。

“呵，那我也不知道你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维持世界的生机吗？还是说你也没有表现的那般无欲无求，毕竟你也为了一己私欲，把无辜的人卷下水了，不是吗？”

心魔反唇相讥。

“一己私欲？何出此言。”

天道不理解心魔为什么会这样想，它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众生。

“当然是因为.....如果这个世界毁灭了，那你也会跟着消散，说白了，你不也是为了让自己继续存在下去而已。”

“人类有求生欲，而你也有，这没什么的，只不过你的所作所为如此虚伪，让我看了都感觉恶心。”

心魔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就算面对天道也也一样。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身份的缘故，她就是这个世界的根基，就算是天道也没办法拿她怎么办，同生共死的身份，让天道只能乖乖听她的嘲讽。

“我不认同你的说法。”

天道沉默片刻，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只吐出这句话，和心魔相比，无疑有些苍白无力。

“算了。”

心魔通过幻象镜看着外面那群焦急无比的男人们，又看了看天道的光球，心里盘算着能打败天道的可能性低的可怜，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选择了天道之前给出的方案。

“虽然不想，但姑且相信他们一把，如果他们敢让姜酒永远的沉睡下去，那我不介意让他们也永永远远地跟着下去。”

丢下这句话，心魔直接抱着虚幻的姜酒，飞往了树干的最高处，直到两人到达枝杈尖端，再向下看去，就能看见正在分崩离析的本源神树。

巨大的神树恍如神迹，崩毁的碎片在空中化作一道道流光，断裂的枝杈落在地面，化作最后的生机流转入地面。

就像鲸落，一鲸落，万物生，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火种，就会化作养料，滋养其他的世界。

而姜酒的存在，就是一道保险丝。

该说所有的净枝神女，都是保证世界安全的存在，只可惜没人考虑过他们的想法。

同样的，伴随姜酒灵魂的燃烧，神树根系的位置开始泛起莹润的绿光在其中蔓延，直到这绿光彻底覆盖住本源神树，神树就会在崩毁中重新焕发生机。

变回最年轻的，最有活力的神树，继续支撑这个世界无数岁月，等到下次神树枯竭，再引来下一位神女。

“真是壮观的景色。”

姜酒也不知何时从梦中醒来，她没有在意身体的异样，而是俯身坐在了枝杈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美景。

如果抛开一切不谈，这何尝不是一种美轮美奂到窒息的场景。

也许这辈子，除了在游戏里，姜酒也没有机会在看见第二遍。

“你这样坦然赴死，我都说不出什么劝解你的话了，明明是那么胆小的人，现在却这么淡定，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损你。”

心魔白了姜酒一眼，想了想也跟着坐了下去，只不过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好。

“没关系，就这样静静的陪着我就好。”

姜酒笑了笑，声音淡淡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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