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竞技场登记擂台赛，既不需要花钱也不需要填写资料，只要留下姓名和是否有对战经验就行。

  祈舟想了想，没用诺亚的名字，而是在登记表上留下了他自己的。

  虽然一层的人很多，但排队的速度也同样地快，祈舟很快的拿到了自己的号码：2496。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他来到了第一层的巨大竞技场。

  第一层的竞技场大到可怕，足足十六个十米见方的擂台，每个上面都有选手正在对战。

  “打爆他！”

  “加油啊！站起来啊！”

  “可恶可恶可恶！老子的钱！”

  “……”

  周围人山人海的观众围绕着底下的擂台，欢呼声与咒骂声交织，似乎连穹顶也能掀开。

  只不过在这里呆了几分钟，祈舟就感觉到连心脏都紧张到抽搐了。

  他坐在观战区，视线盯着巨大的擂台，浑身的鲜血也跟着沸腾起来。

  ——虽然是被强迫来打黑拳的不错，但祈舟也明白，目前看来，确实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他的战场了。

  既然要打，那就赢得漂漂亮亮的！

  ——为了钱，也为了猎人执照！嗯！

  正在心里默默地做下决定，祈舟便听到巨大的广播声：

  “2496号选手，请到B-4号擂台，重复，2496号选手，请到B-4号擂台！”

  祈舟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

  属于他的擂台第一战，即将开始！

  ……

  一分钟后，祈舟站上了擂台，目视面前的对手。

  这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手臂上缠着绷带。

  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用锐利的眼神打量着祈舟，也丝毫看不出来轻敌的表现。

  直到站上擂台的现在，祈舟还是有那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一个在床上躺了十年的渐冻症患者，有朝一日还能上台打拳，哈。

  祈舟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还在胡思乱想的大脑回神。

  虽然心里仍然紧张到不行，但他也同样无比地兴奋起来。

  “在第一层的比赛里，会依据胜负判断你们的程度，请两位选手在三分钟之内尽量发挥自己的实力击倒敌人。”裁判高高的举起手：“准备——开始！”

  裁判的指令发出的瞬间，祈舟的视野里，对手的身影迅速朝他逼近。

  他的速度不快，是祈舟能清楚看到的程度。

  但他的身体熟悉了在念能力增幅下作战，在没有了念的情况下略有一些僵硬，还没习惯连基本的“缠”都无法使用的战斗。

  不过，如果不是主动出击，仅仅防守的话，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刚好，他也想探探这个对手的程度。

  擂台并不算大，祈舟稍加思索的时间，对手已经来到他面前，挥出一拳——

  祈舟没闪，也不需要闪。

  他缓缓抬起手便挡住这一拳，因为预留的力量不算多，他被这一拳击退了小半步——好在对手的力量也不大，被击中的地方只是稍稍有点麻。

  祈舟眸色一暗。

  如果他依然有“缠”在身上，那么对手的这一拳甚至都没法让他感到痛。

  相反，对手的胳膊怕是会直接骨折。

  念能力对于身体的强化幅度真的大到可怕的程度，念能力者和普通人，几乎可以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了。

  祈舟在心里想道。

  看到男人一击得手，祈舟又没有反击，观众们一致以为是祈舟被压制了，于是，擂台上空传来叫好的声音。

  “继续，继续！一拳打爆那个小鬼的脑壳！”

  “冲！把那个小鬼打哭！”

  手臂上缠着绷带的男人调整了身体的动作和呼吸，趁胜追击，再次朝着祈舟攻过去。

  祈舟打算先在这第一战好好调整一下不太灵活的身体，于是，面对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他始终在闪躲，实在躲不掉的再用手臂去挡。

  而对手显然是被他一直闪躲的战斗方式激怒了，低喝一声，侧过身，左手如锤般朝祈舟砸过去。

  祈舟躲过后瞳孔一缩——大意了！

  那人的左手根本就是假动作，虚晃一枪后，右拳直奔祈舟面门——

  “砰——！”

  避无可避的祈舟只能出拳迎击，巨响之后，他看到面前那个男人捂着手臂，痛苦的倒了下去。

  祈舟一怔，直至一切发生，他才慢慢低下头，看自己的拳头。

  而他对面，失去战斗能力的男人被裁判喊了医护人员搬下去。

  祈舟听到医护人员在小声嘀咕：“这手差不多是废了吧……”“

  看起来是粉碎性骨折，除非有特别好的医生，不然……”

  “别说手了，内脏没受到损伤就算好结果了！”“但是看这情况，不太乐观啊……”

  祈舟愣住，沉默。

  那个人，他的对手，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里只是擂台赛，并不需要他生死拼杀。

  一直以来，他面对的都是些穷凶极恶手底下不知道染了多少血的人，要么就是能够使用念的黑帮打手。

  祈舟在跟这些人对战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有任何包袱——大家都是把死亡作为日常的一部分，生死相搏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寻常。

  但是，这个人只是个普通人，却因为自己的一拳，可能他之后的人生就被改写成了悲剧。

  “2496号选手，你可以升到四十层。”

  裁判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个字，把纸条朝着祈舟递过去。见祈舟发着呆，他又开口：“2496号选手？2496号选手！”

  “啊？谢谢……”祈舟接过那张纸条，从擂台上跳下去，缓步朝着楼梯走去。

  哪怕是没有念能力的他，现在也可以随意的带走普通人的生命了啊……

  祈舟低着头，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

  上辈子的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有瞪谁谁死的能力，该有多好。

  然后下一秒的他就会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否则岂不是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死上一大片的人么。

  有多大的能力，就得承担多大的责任，要么就得有足够的力量来约束或者支撑心灵。

  不然就会如他此刻，没有能够随意支配他人的喜悦，只有深切地对“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恐惧。

  他默默的站到电梯前，电梯内的服务员小姐给他开了门，然后向他介绍有关天空竞技场的信息。

  不过小姐姐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半年前在鲸鱼岛遇到金·富力士时，他说过的话：

  “不受控制的‘念能力’，只会带来灾难。”

  思及此，祈舟在心中默想：

  他的念能力，会成为“灾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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