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坚察觉到她的异样，抱着她的手微微抖动了两下，声音也越发低哑：“你别这样，我怕我控制不住……”

  柳春珺贴到他的身上，柔声细语：“控制不住，那就别控制了……”

  卫坚知道她不是这种人，拉开她，低头看着她的双眸：“你怎么了？”

  柳春珺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喃喃道：“怀青，我也喜欢你，可我不想跟你入京。我只是个在丹徒小城长大的平民女子，我对京城的世家贵族，皇亲国戚一无所知，至于宫里的规矩之类更是不懂，我害怕……”

  她说着，眼睛有些湿润，她是喜欢他的，可不想成为一只金丝鸟，只能等他的临幸。她宁愿与他此时欢好，满足此时心意，余生可以自由活着。

  “我知道，那些对你来说是很难，我也没想着你能一下子学会，你也无需全部学会，只要懂一点皮毛就好。你放心，我能安排好，不会叫你为难……”卫坚的唇贴着她的脸颊，轻声安慰着。

  柳春珺不懂，这要怎么安排。卫坚也并未解释，她心思单纯，藏不住事，万一被卫钧看出来就不好了。

  柳春珺捧着他的脸：“会不会叫你为难？”

  卫坚声音喑哑：“只要你不像刚刚那样引诱我，便不算为难。”

  柳春珺脸上发烫：“我只是，只是……”

  她没说完的话都被卫坚吞了进去，他的唇不时落下……

  荆州城菱角湖畔，杏梅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的看着卫蔷：“姑娘，你不要我了吗？”

  卫蔷带着帏帽，骑在一匹棕色大马上，她撩开帏帽前的纱巾：“杏梅，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荆州这个家就交给你守着了，待我办完事，让人过来接你。”

  说罢，卫蔷一扯缰绳，和前头树下的几人汇合，一行人策马往北去。

  自那日柳望津和卫蔷交谈后，柳望津将她的的话递给了唐延，唐延同意了卫蔷的请求，安排她和柳望津一起北上。

  马上的卫蔷频频回首，此生，菱角湖这间小院，她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原来脱离了权势，一个孤女这么难生存，她得回到权力中心，为自己搏一把。至于杏梅，待她安定了，会安排人过来接她。杏梅虽不是个聪明的，难得对她有几分真心。

  这次负责送柳望津和卫蔷北上的是黑塔，唐延交代了，要他安全将这两人送到济宁。这桩任务结束，他也不必再回荆州，因为唐延他们过不了多久也要赶过来了。

  几人在马上奔驰了大半日，傍晚时分，前头出现一处驿站，黑塔慢了马速，冲着柳望津喊道：“歇了？”

  柳望津看了看天色：“还可以再走走吧。”

  黑塔轻咳了一声，瞟了一眼身后的方向：“那位只怕受不住了。”

  柳望津皱了皱眉头：“麻烦。”

  话虽如此，他还是按照黑塔所说，快马到了驿站，率先下马去歇息了。

  卫蔷跟着其他几人随后赶到，她下马时动作僵硬，落地后站着休息了一会，才撑着走了进去。她是会骑马的，只是这般急行军还是头一回。

  “卫姑娘，饭菜好了，出来吃些吧。”黑塔敲了敲门。

  卫蔷瘫在床上根本不想动，闻言只小声说了句：“多谢，我不饿，你们吃吧。”

  黑塔在她门口站了一会，回去前面跟着柳望津他们一起吃饭。柳望津也没问什么，端起一碗面呼哧呼哧吃个精光，又拿起一个烧饼夹了两块肉。自从入了军营，他的饭量见长，身量也比从前高了些。

  “卫姑娘还没吃饭，怎么办啊？”黑塔小声嘀咕了一句。

  柳望津哧了一声：“不吃就不吃，谁还惯着她。”

  黑塔摇摇头，上官交代了要他将人送到济宁，他自然不能按照柳望津所说行事。

  “你去拿些饭菜茶水放到东头第二间房门口。”黑塔叫过来一个驿卒吩咐道。

  卫蔷迷迷糊糊睡着，再醒的时候窗外已经漆黑一片。肚子咕噜噜叫着，肠子像是打结了一样扭动，卫蔷苦笑一声：“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能被饿醒。”

  外头没什么声音，只偶尔传来几声虫子的鸣叫。卫蔷原本想着接着睡，谁知腹内实在饥饿，嘴巴里都是酸水，再不吃些东西都要呕出来了，哪里睡得着。她想起包袱里还有些干粮，只是没水也吃不下。

  卫蔷起身开了门，欲出去寻些茶水来就干粮，刚开门，就看到门前放了一个罩笼，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盘子麦饼，一盘子酱牛肉，一壶冷茶。

  卫蔷轻舒了一口气，把饭菜茶水端进来，大口大口吃着，心中泛起一丝甜意，这些人都是大老粗，能这样安排的，应该只有他了。

  第二日一早，几人收拾好了继续上路。几日后，到了平顶山附近。黑塔看了看前方的山区，拉着柳望津道：“今日早些休息吧，此地不太平，走夜路只怕不安全。”

  柳望津也没说什么，几人早早找了驿站休息。到了夜半时分，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呼哨，黑塔和柳望津都是一个激灵，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

  “卫姑娘，快起床！不要点灯。”黑塔敲了敲卫蔷的门，小声说道。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一会，卫蔷小心翼翼的开了门：“黑塔，出什么事了？”

  夜色深深，黑塔的脸像是融入了夜色里，唯有张嘴说话的时候，一口白牙闪出些许亮光：“可能有山匪，你武艺不行，又是女眷，等会听到动静也不要出来，自己找个地方躲好。”说完，黑塔就贴着墙根慢慢往外走去。

  卫蔷一颗心砰砰跳着，回到屋里，把被褥扬了几下，将上头的热气散去，自己钻进了床底下，竖耳聆听外头的动静。

  外面很快响起了兵器相接的声音，紧接着是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卫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攥出汗来。“咚咚咚”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卫蔷门口说话，用的是方言，她听不懂。因为听不懂，心中愈发害怕。

  “砰！”房门被踹开，有人拿了火把进来，屋里瞬间亮了起来，卫蔷瞧见两双脚越走越近，她的身子又往后靠了靠，希望这些人不要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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