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承父皇恩泽，封地济宁，足见父皇疼爱九哥，难道不该遵父皇遗训？”卫钧笑着，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济宁城繁华谁人不知，他的封地却在赣州，那里十之八九都是山，多民族杂居，治理极其困难。刚到赣州的头两年，他和王妃愁得吃不好睡不好，整日想着如何在贫瘠之地造福百姓。赣州的山他不知爬了多少，却不是为赏景，是考察民生……

  “父皇要我守的是卫氏江山，我管你和卫铖、卫垚谁做皇帝！你别想拉我下水！”睿王狠狠说了一句，指着管其和洪越，看了看跟着过来送行的署官：“人往高处走，我自然也不拦着，谁要和洪越、管其一起去谋富贵的，只管走，我绝不强留！”

  王府署官面面相觑，不一会大部分都跪地高呼：“请王爷讨粱！”

  睿王怒极反笑：“好好好，我这睿王府倒不是睿王府了，是南康王府了，你都拿走吧！我只要济宁城一座空城，卫钧，你不会连栖身之地都不给我留吧？”

  卫钧垂下眼眸，思量了片刻，再抬头时眼眸中都是冷意：“九哥，不如我问问皇嫂和众位侄子、侄女的意思？”

  睿王大惊，看向管其，管其眼神闪躲，跪地磕头。睿王无力的垂下手臂，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精神气，脸上现出颓色。

  卫卉早就气急，眼中闪烁着泪光，狠狠瞪了一眼卫钧，又把眼神转向卫坚：“好！你们这群卑鄙小人！父皇顾念旧情，你们却算计我们全家！卑鄙无耻！”

  卫坚叹息一声，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想到卫钧私下里肯定做了手脚，却不料他做的这样干脆利落，短短二十天，将睿王府架空了，难怪父皇在世时曾评价九皇叔：“谦恭仁厚，失之机敏”。只是这时候，他却不能当众去拆卫钧的台，希望万事顺利，总要叫卫钧也要吃个教训。

  卫卉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向两人，扶着睿王的胳膊，指着几个一直站在不动的署官，忍着心中气愤和酸楚道：“父皇，还有人是忠于王府的，我带着人去救阿娘和弟弟妹妹！！”

  睿王拍了拍卫卉的胳膊，看着卫钧眼神冰冷：“算了，南康王算无遗策，又怎会给你这个机会。走吧，跟我回济宁城吧，它是你的了。”

  卫钧算计得逞，心中也并无多少欢喜，他走上前想为睿王牵马，睿王一把将缰绳夺了过去，看也不看卫钧，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众人赶紧跟上。柳春珺不时的看向卫坚和卫卉，她实在想不到会出现这种变故。她低头看着身上王妃准备的精美衣裳，马背褡裆里卫卉送的礼物，如芒刺背，这事虽与她无关，她也觉得羞于见王妃和郡主了。

  卫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和柳春珺对望时，才流露出一二的情绪。柳春珺知他心情不好，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心里想着等会回了济宁城，该如何安慰他。

  睿王进了王府，带着卫钧去了书房密室，将太祖所赐的虎符交出来，冷声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的王妃和孩子可以放了吧。”

  卫钧将虎符放在手里看了两眼，递给洪越，洪越鉴定过后点点头。睿王见状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九哥，皇嫂和侄子、侄女都在正院等你……”

  睿王一甩袖子，出了密室。走到院子里路过卫坚时，睿王深深看了一眼他，略停了一瞬声音低沉着说了一句：“与虎谋皮！”

  看着睿王走出去，卫坚垂下眼眸不知在想着什么。柳春珺站在一旁，见他面容冷肃，低声安慰道：“怀青，此事不是你的错……”

  卫坚苦笑了一下：“九皇叔眼里，我们是一体的……”说完他摸了摸柳春珺的后脑：“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柳春珺知道他和南康王肯定有事要商量，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卫坚。刚踏出书房院子的大门，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哭声，她猜测应该是王妃她们见了睿王，忍不住哭起来。听着那哭声，柳春珺心里也有些难受，睿王她接触的少不清楚，王妃和郡主却都是很好的人，南康王今日这番作为，实在伤人，就连她，都觉得无颜再见王妃和郡主。

  卫坚站在院中也听到了那哭声，心头更加沉重，他进了书房门，挥手让洪越等人出去，坐到卫钧对面，看着他手中那枚虎符：“王爷如何知道这件机密事的？”

  卫坚知道此事，因为他曾是太子，先皇临终前早就将这件机密事告诉了他，他没想到卫钧竟也知道。

  “这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若有，那就是价码还不够。”卫钧盯着那枚青铜虎符，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卫坚沉默了半晌没说话，卫钧有些奇怪，这次他瞒着卫坚做下此事，原以为他会像前几次那样气愤，找他对峙，不料他竟看起来很平静。

  “你怎么不说话？”卫钧将手中虎符塞入怀中，看了卫坚一眼。

  卫坚淡淡道：“王爷要我说什么？拍手称快，还是跟你大吵一架？我说什么重要吗？”

  卫钧语塞，上下看了卫坚两眼，冷声道：“坚儿，我难道不是为了大业？”

  卫坚嘴角轻笑：“大业，谁的大业？”

  卫钧眼眸变得深沉，带着审视的意味：“你这话何意？”

  卫坚长长吐了一口气，慢条斯理道：“自然是卫家的大业，我昨夜没休息好，先告辞了。”说完他拱了拱手，起身径自离去。睿王说他与虎谋皮，总有一日，他要卫钧知道什么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卫坚走后，卫钧独自坐了一会，让人将长庚叫了过来：“郡王最近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对劲的？”

  长风苦笑着：“自上回围猎过后，郡王变了许多，不许我近身，我对郡王身边事没有原先清楚了。”

  卫钧哼了一声：“想不到他对那个女人这么上心，跟他爹一样，都是情种。现在我们的人能进城了，你再去找洪越，问他要一些王府里的人手，给我把泰安郡王看紧了。”卫钧总觉得卫坚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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