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陈朝安晚上回来，一番亲昵后，搂着柳春珺道：“明儿是重阳节，我带你去登高。‘春牛首，秋栖霞’，咱们就去栖霞山。”

  柳春珺道：“明儿人肯定多，人挤人的，有什么意思。”

  陈朝安哈哈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自然带你去不挤的路。我们把栖霞山快摸遍了，知道哪里有小路，人少，风景又好。”

  柳春珺低低嗯了一声，想到终于能出府了，可惜是跟着陈朝安，不然能找个机会去见见弟弟。

  第二日一早，陈朝安起来后果然没急着去衙门，命人准备了一些东西，吃罢朝食，就带着柳春珺往栖霞山去了。

  临出门时，柳春珺瞧见慧文在侧门不远的地方探头探脑，朝她招了招手：“你是那个院里的？可得闲？今儿缺一个人，你来替我跑跑腿。”

  慧文忙上前道：“姨奶奶好，我是大少爷院里的，大少爷跟着二奶奶回丹徒了，我如今没事呢。”

  陈朝安瞧她是个脸生的小丫头，应该是前不久才买来的，不以为意，点头让她上了后面的车子。

  金桂听说陈朝安带了柳春珺出门，着急忙慌的赶到了侧门，想看着能不能让陈朝安把她也带上，等她到了侧门，马车影子都看不到了，气得金桂回了院子，扎了个小人诅咒柳春珺。

  一行人来到江边，陈朝安命人带了东西先往上爬，自己则陪着柳春珺慢慢走，边走边说道：“栖霞山这会风景正好，等会咱们到了山顶，看着山景连着江水，便知道什么叫‘江山如画’。”

  柳春珺头一回爬栖霞山，又是走的小路，比较难走，不免有些吃力。陈朝安在一旁扶着她，走不动了就背着她，紧赶慢赶，不到午时登了顶。

  从山顶往下看，数百里的山林呈现淡黄、深粉、橘红、橘黄等不同颜色，阵阵风来，一块块斑斓的色彩跟着摇摆，像一幅流动的画卷。

  远处辽阔的江面上，许多船只往来，真正是层林尽染，百舸争流，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美？”陈朝安拥着柳春珺站在一处高石上，有些兴奋的说道。

  “嗯，的确是特别美，谢谢二爷，若不是二爷带我来，只怕我还看不到这样的美景。”柳春珺一路行来，脸上热的腾起红晕，瞧着更加娇美。

  陈朝安在她耳畔呢喃着：“再美也没有你好看……”

  柳春珺强忍着心中的不耐，唇角维持着温柔的笑意。

  “来，我们喝杯菊花酒。”陈朝安领着柳春珺下了高石，一起往林中一处空地去。

  先上来的下人已经摆好了座椅，上面摆了一壶菊花酒，一碟子重阳糕，一尊小泥炉上架着一口小铜锅，里面咕嘟嘟冒着热气，煮着牛肉汤，旁边还摆了一个果盘，里面放着红艳艳的大石榴和柿子。

  “今儿本该煮羊肉的，知道你不爱吃羊肉，让人准备了煮牛肉汤，咱们一起喝酒庆重阳。”陈朝安边说边斟了一杯酒，递到了柳春珺手里。

  柳春珺接过酒，浅浅抿了一口，“今儿二爷请我喝酒，下回我烧了菜，请二爷喝一回。”

  陈朝安有些惊喜：“那好！我还没吃过你下厨烧的菜呢。”

  两人举杯共饮，气氛看着十分融洽，彩云在不远处等吩咐，瞧见这一幕脸上露出笑意，可算是真好了，这回姨奶奶只怕想通了，以后再不敢冷着二爷了。

  “春牛首，秋栖霞”，隔着半座金陵城，牛首山上“佛顶寺”里的一户人家也在举杯共饮，庆祝重阳。

  “不要喝水。”

  一个小沙弥路过姜知檀时，小声说道，姜知檀一惊，忙放下了刚端起的茶杯。

  九月初九一早，姜知檀便如坠梦里，她想不通那人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一贯深居简出的尤夫人带着家里的女眷一起来牛首山登高烧香。

  守备府尤夫人带着人刚进了山门，就有知客僧迎上来，引着她们往佛顶宫去。尤夫人没看到，她们刚离开山门，山门就关了，外头贴了一张告示：“佛顶宫大殿维护，暂不接待香客，敬请见谅。”

  尤夫人一路感慨，千年名刹果然非同凡响，没想到却这般幽静，真是礼佛的好地方。

  姜知檀想着上个月在“鸡鸣寺”遇到的那个古怪的男人，心事重重，不知他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突然跳出来。

  众人拜完佛，知客僧领着守备府的女眷去了禅院，请了一位高僧了然方丈过来讲经。了然方丈对于佛法的理解精妙，尤夫人边听边赞，不住点头。

  午时刚过，几个小沙弥送了几桌素斋过来，正是此时，姜知檀耳边听到了那句嘱托：“不要喝水。”

  “佛顶寺”的素斋是请原先供奉在某位王府的师傅烧的，味道很不错，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唯有姜知檀心绪不宁，只吃了几口。

  “姜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好像没什么胃口？这可是‘佛顶寺’的素斋，沐浴了佛法的，该多吃一些。”黄姨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知檀，意有所指道。

  “不过是有些累了，歇一会再吃。黄姐姐多心了。黄姐姐既然觉得好，自己多吃些，这茶也不错，更要多喝一些。”姜知檀指了指茶杯。

  饭后不过一炷香，姜知檀眼睁睁看着桌上几个人眼神迷离起来，没多久都歪倒在榻上。

  姜知檀跳起来，一个箭步走到外间，外面横七竖八躺着家里带过来的仆妇。

  姜知檀心中惊惧，那人到底什么身份？所图为何？夫人和这些下人到底怎么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姜姑娘，这边请。”

  进来一个四十几许的妇人，看打扮像个富贵人家的管事嬷嬷，她伸手示意姜知檀往外走。

  姜知檀此刻知道自己便是刀俎下的鱼肉，没有任何与人抗争的能力，她顺从的跟着妇人往外走。

  那妇人领着她上了藏经阁的顶层，那里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除了丰富的素斋，还有一壶菊花茶，一碟子重阳糕，一只碧玉的细颈花瓶里，插着一把茱萸，鲜红的果子垂挂着。

  “你来了……”卫钧从柱子后面闪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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