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事先不管，你去打听一下郑应春的喜好。”

  陈朝安吩咐了杜策一句，杜策领命而去。陈朝安想着心事，到底在庄子上坐不住，骑了马往城里去。

  卫坚听了墙根下两人的谈话，也有些呆不住了。一来他独自跑了十几天，想来白丘那群人应该得了教训，必然不敢再怠慢他。

  二来骆琏此刻遇到了难题，正是他出马的好时机。

  三来这阵子泡温泉，他的身子已经恢复了不少，等到天冷想必咳疾也能缓解不少。

  思及此，卫坚把自己睡过的地方打扫了一遍，确认没留下什么痕迹。

  到了夜里，卫坚踩着房顶瓦片，轻手轻脚的想要撤离。却听到一阵抽泣的声音，他不禁好奇。

  这夜是下弦月，月光朦胧，他瞧见上次被他救起的那个女子，坐在院子左边的石桌前，端着一杯不知茶还是酒的东西，边喝边呜咽着：“弟弟……弟弟……”

  不一会，从里头出来个女子，拿着一件衣裳披到了她的身上，嘴里说着：“姨奶奶，您别再喝了，等会头要疼了。”

  喝酒的女子嘴里含糊说着：“弟弟……你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

  她的声音哀婉，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就连卫坚听了都心头一酸。

  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上前抱着她，把她往屋里拖，“姨奶奶，您喝醉了，快点进去休息吧。柳少爷会回来的。”

  院子里慢慢安静下来，卫坚呆坐了一会，原来这女子整日愁苦是要找自己的弟弟。等骆琏这事了了，自己腾出手来帮帮她，省得她每日愁眉苦脸的。

  柳春珺一早是被疼醒的，脑袋感觉都要炸了。

  “哎呦……好痛……”她拍了拍脑袋，揉了揉太阳穴。

  雪魄端了一盆水进来，没好气道：“昨晚让你不要喝不要喝，你非要喝，这会头疼了吧。”

  她放下水盆，走到柳春珺床边，坐下来，仔细给柳春珺按着太阳穴。

  柳春珺头昏昏的，朝食只吃了一点粥。昨夜她心情不好，头一回喝了那么多酒，没想到第二天还这么难受。

  “姨奶奶，外头有位奶奶来找您，说是您的姐姐。”绘紫一溜小跑进来，气喘吁吁说道。

  柳春珺一愣，旋即大喜，挣扎着要下床，“快！快请进来。”

  不多时，珠帘响动，门口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是姜知檀。

  柳春珺上前握着姜知檀的手，欲语泪先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姜知檀瞧她面色潮红，还未梳妆，只当她生病了，赶紧把她扶到床上去。

  柳春珺有些不好意思道：“姜姐姐，我……我只是喝醉了，头有点疼。”

  姜知檀笑着摇摇头，拉着她坐下，开口问道：“你是有什么愁事解决不了，非要借酒消愁？”

  柳春珺拿起帕子点了点眼底的泪珠，轻声道：“就是担心我弟弟，一直找不到。”

  她并不想把和陈朝安恩怨告诉姜知檀。姜知檀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为了给她娘报仇，也算把事情做绝了，事后更是背了不少骂名。

  听说姜氏一族恨不得将她除名，只不过是迫于骆琏的权势，暂时还没有动手罢了。她为了自己娘亲承担骂名倒也值得，柳春珺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自己的好姐妹跟着吃瓜落。

  姜知檀在骆琏那里虽得宠，到底只是个姨娘，又何必让她跟着自己忧心。

  听到柳春珺的话，姜知檀叹了一口气，“年前大人让人回京去送年礼，我让他们去打听那个‘凤鸣班’了。听说原班主把戏班子卖了，新任的班主任事不知，线索就断了。你放心，我让人还在打听着呢。”

  顺平王虽好男风，在京城也不敢太过造次，毕竟关系着皇家的颜面。是以他强夺了柳望津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姜知檀打听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雪魄端了茶上来，姜知檀笑着说道：“辛苦雪魄姑娘了，我带了两个丫头过来，雪魄姑娘过去跟她们说话会。”

  雪魄会意，低头退下，将门带上了。

  姜知檀笑了笑：“倒比从前有眼色了。你屋里那个叫莲心的呢？”

  “在丹徒那边呢，听说嫁人了。”

  姜知檀拍拍柳春珺的手，小声问道：“你正月怎么走丢了的？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儿啊？我看你家陈大人急得不行。”

  柳春珺口中茶水都变得噎人，堵在嗓子口，呛得她咳嗽了两声。

  姜知檀赶紧拍了拍她的背，狐疑道：“你这是怎么了？和陈朝安吵架了？对了，我还忘记问你，你怎么来了这里住着？可是陈朝安欺负你了？”

  姜知檀说着，柳眉倒竖，脸上现出怒容。柳春珺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家里女眷有些口角，我又想清净，才到这边来的。”

  她顿了顿，又说道：“元宵节那次我落了水，醒来有些记不得前事了，被人救治后带到了祥符县，在那里过了一阵子，才被陈朝安找到。”

  姜知檀心知柳春珺这样美貌的女子，消失的这段时间不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她也不想追问细节，试探着问道：“那……那陈朝安对你可还好？？没怪你吧？”

  柳春珺摇摇头，“姜姐姐，你呢，你在守备大人府上还好吗？”

  姜知檀哀叹一声，“最近不大好，京城派了一个姓郑的太监过来，把大人逼得够呛。家里是在沉闷，我才出来的。去了陈朝安府上打听消息，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只是住到了温泉庄子上，我就赶紧赶过来了。”

  “这里景致不错，又清净，姜姐姐陪我在这里住两日吧。”柳春珺勾了勾姜知檀的手臂，撒娇道。

  姜知檀也想离开守备府松快两日，只是家里的大夫人极重规矩，在外留宿需得夫人点头才行。

  “那我让人回去问问夫人，若是夫人没意见，我就留下来陪你。”

  柳春珺心里高兴，忙喊了雪魄进来，“去给宋嫂送点银子，跟她说，中午有客，多备点好菜。”

  日落时分，守备府那边派了人来，是一位姓庄的老嬷嬷，容长脸，两腮的肉有些垂了下去，看着有点凶相。

  “姜姨娘，夫人原本不同意您外宿的，是大人听到了，说让您在外松快两日。夫人无法，只得让老奴跟来贴身伺候姜姨娘。”庄嬷嬷面无表情说着。

  姜知檀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意，让人请庄嬷嬷先去安置。

  等庄嬷嬷一走，她脸上的笑意就垮了下来，“这是夫人的奶娘，平时最重规矩，走路都恨不得拿尺子量，有她在，我还怎么松快。”

  姜知檀跟柳春珺抱怨了一会，想起庄嬷嬷素来吃不得鸡蛋，若是她太过分了，自己也不介意请她吃一碗鸡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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