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是一阵紧张的排队、检票、走通道去站台。

  终于看到了静静地站在铁轨上的K841，一身墨绿色，两撇“人”字形黄胡子。

  每节车厢门口站着一个列车员，指挥着乘客上车。

  三人依次上了第27节车厢，找到了第9、第10号座位。

  谢天谢地，这两个座位没有被拆开，而且是靠窗户的，离厕所也不远。

  这下可以方便看管李欢了。

  李静让大美坐里面，她抱住李欢坐外面。

  李静说，李欢不老实，肯定要在车厢里走来走去，坐外面方便她进出。

  李车厢里人不是很多，但是过道上人来人往不断。

  李静说：“一路上都有站点，每一站都会涌上很多人。

  “这是起点站，人不多，几站过后，车厢里就会很拥挤了。

  “说不定到时候，走廊上都是人挤人，尤其是碰到这种长假，现在趁人少，去上厕所方便方便。”

  时间在慢慢流逝，火车缓慢启动了，时不时发出一声“呜——”长鸣。

  车厢里的广播反复提醒：旅客注意安全，火车马上要离开站台，驶向遵义。

  “哇哦，遵义，我们的家，对不对，我们这是要回家吗？姑姑？”李欢看似兴奋又有点不愿意地叫起来。

  “哇？李欢，你才知道是带你回你的家吗？”大美忍不住笑起来。

  “是呀，我以为你们带我去别的地方玩哦。”

  “你以为带你去哪里玩？”

  “去观音山拜观音呀！我以为大姑姑在观音山等我们呀！”

  李静与大美都被李欢逗笑了。

  “我不要回去，我要住大姑姑家，我还没玩够！”

  “哈哈……”

  李静眼泪都笑出来了，问李欢：“你敢不敢回你大姑姑家？你找不找得到回你大姑姑家的路？”

  “找得到大姑姑的家，到下面叫警察叔叔带我去就可以找到了。”

  李欢东张西望，好像在找警察叔叔。

  李静抱着李欢，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巴。

  可爱死了。

  坐小桌子对面的乘客，是一个中年夫妇，中年大姐也笑出了眼泪。

  李欢真逗！上了火车了，才知道是带她回家的。

  “呜一一呜一一”火车长鸣。

  大美感觉到火车开动了，在加速。

  车窗外的人、树木、楼房都在往后倒退，一晃而过。

  大美透过车窗，看见旁边停着另一列火车，这列火车真长啊，像条巨龙，一眼望不到头。

  司机正用拖车拆下它的车头，拖着车头向相反的方向开去。

  大美才明白，火车头是可以挂车厢两头的，车头挂在哪边，那边的车厢就是车头。

  火车正在加速，越来越快，从车窗缝隙灌进来的风吹乱了大美的头发，乱发打在脸上，生生的疼。

  大美赶快关紧窗玻璃，看着外面的楼房一闪而过。

  随着“呜——哐当——哐当——呜一一”长鸣声，火车冲出了车站，在野外轨道上急驰。

  一列从外面向佛山车站方向驶来的火车，正与大美相向重叠，光线暗了下来。

  大美的眼光追随着窗外火车的轮子在铁轨里转动，想象着开火车的司机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让火车轮子始终行走在轨道里而不出轨！

  大美想起了李姐，李姐说过，她的前夫就是开火车的司机，前姐夫无疑是个能人。

  大美收回眼光，车厢里很热闹，同坐在一张椅子上的，大多是同伴，自然有话题高谈阔论。

  中间这张小桌子，据说是休息用的，相对而坐的两排位置的四、五个人，想睡觉，就趴这个小桌子上吗？

  是真的！已经有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多数的乘客，现在还在兴奋之中，有的谈论着工作与同事，有的谈论着回到家里怎么玩。

  桌子上摆满了吃的东西。

  大美拿出谢金平送的酸奶与桔子，也摆在桌子上，招呼对面那对中年夫妻吃桔子。

  大美剥了一个桔子，递给李欢，问她吃不吃？

  李欢笑咪咪地接过来，放进嘴里，尝了尝。

  “谢谢大美姑姑，桔子好甜。”咂吧着嘴，很老道的样子。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火车早已经出了佛山站，过了一个叫肇庆的站，现在在叫茂名的地方停下来了，

  车门一打开，一股人潮涌上车厢。

  与人潮涌入车厢的还有热气、烟臭味、汗臭、脚臭及廉价的香水味。

  刚刚还略显宽松的车厢现在挤满了人，过道上也站满了人。

  人多，空气不流通，什么味都有，车厢内象个大闷罐，乘客就是闷罐里的沙丁鱼。

  就在这么拥挤的过道里，仍然能听见卖货的乘务员推着小推车来回窜动。

  “凤爪花生饮料矿泉水，香烟啤酒打火机。”

  大美坐在座位上，冷眼看着小推车来来回回在过道里穿行。

  心想，刚刚看过的《天龙八部》，段誉的绝技“凌波微步”，估计都无法在这过道上施展，小推车竟能在密不透风的人群里挤出一条道来！

  大美扭头看了看后面车厢过道，也是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厕所旁、座位的扶手上都是人。

  行李到处都是。地上放行李，行李上坐着人，人与行李，就那么挤着，水泄不通。

  大美觉得有点尿急，本想去厕所解决。现在都不敢出去，忍着算了，看着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去趟厕所够麻烦的。

  当看见厕所门都被人挤着靠着睡觉的时候，大美的尿意去了一半。

  忍着点吧！

  下面还有人往车厢里挤，载人的火车会超载吗？

  又想想，几十节长的火车，巨龙一般，多少人都塞得下。

  大美已经睡过觉了，头脑清醒得很。

  她接过李欢，让李静好好休息休息，大半天的陪着李欢，够累的了。

  李欢睡着了，软绵绵的小家伙像一团面，随便揉捏都捏不醒。

  李静站起来，让出座位把李欢放平，让她躺着，这么睡，舒服点。

  火车在荒山野岭、川流遂道中交替穿行。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估计火车正在过遂道，点点微光像萤火虫，遂道的墙壁像是要擦着车玻璃般，贴得那么静。

  出了遂道，外面是黑黝黝的山脉，虽然看不清是到了哪里，也看不清树木房屋，但是，山的轮廓还是依稀可见的，山峰起起伏伏。

  车厢里的人都疲倦了，有座位的，靠椅背，靠茶桌，睡得舒服些。

  买站票的旅客，站走廊上的，靠行李的，靠朋友腿上的，还有躺在椅子下面的。

  大美抬眼往右侧后面一看，我靠！竟然有睡在行李架上的！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

  大美庆幸自己三个人买了有座位的车票，好歹不会被压着挤着踩着。

  一直烦不胜烦的叫卖小推车，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

  估计小推车也有人性，知道让行人安静地睡一会儿，哪怕睡姿东倒西歪，横七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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