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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冬·苏醒之后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一觉醒来,我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就在刚刚,我一直沉睡混乱的思绪突然开始变得有序,我仿佛土底的新芽渴求生长,竭力睁动我的眼皮。但好像在我的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的苏醒,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对我的压制在慢慢减弱。我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一丝明亮,如朦胧的幻境,映进了我的眼睛。

  我迷茫地睁开了双眼,机械地接受着我能感受到的一切信息。指针“滴答”的声音、屋中清清冷冷的木头潮湿味、脚下踏实的触感、眼前饱和度偏低的布局色调,几乎使我立刻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下意识抬脚,却发现自己无法熟练地控制自己的肢体,只能慢慢动作,直到我成功踏出第一步。不等我高兴,我一时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可我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幸好我很快就爬了起来,并僵硬地坐在了沙发上。我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库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但十分熟悉各种电器的使用方法。唯一知道的,只有那个瘦削的轮廓。

  忽然,斜前方传来了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我抬眼看去,就见到脑海中那个身影闯进了我的视野。

  第一眼看见他,我就感到一种巨大的满足和熟悉。

  第二眼,我觉得他很帅。这个男人的身量有些单薄,幸而还算比较高。他的头发略有些遮眼睛,很黑,看起来很软。他的眼睛很清透,珠色很深,可肤色又偏白,唇色有点淡;他的脸部线条趋于柔和,可这个人的气质却偏向于冷淡。好好看。

  我舍不得把眼睛移开,进而发现他穿了一件深绿色的大衣,手上戴了一块深蓝色的手表,耳上架了一副银边眼镜,很冷吗?我不解地盯着他,直到跟他对上视线。

  这个人手上提的一大袋子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他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疲倦立马变成僵硬、呆滞和震惊,站在门口怎么都迈不动腿。

  “需要帮忙吗?”

  尽管我知道自己的声音想必很沙哑,却还是忍不住问他。可他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向前走去,已能动作流畅地弯下腰提起菜,继而环顾四周寻找厨房。可一双带着凉气的手忽地覆上我的脸颊,把我的头强硬地扭了回来。

  他呆呆地盯着我看,整个人的状态逐渐有些异常。

  “你怎么突然醒了?”

  清冽的声音打着颤。他仿佛非常激动,一双手从我的脸摸到我的胸膛。

  “你居然自己苏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一”他胡乱说了一通,才勉强镇定下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偏头看了一眼挂钟:“十分钟前。”

  “太好了,你恢复得比我想象中还好。”

  “我受伤了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愣了一下,好像不太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一知道我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

  他面色微微一变:“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再次摇头。

  他像是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笑了一下:“没事,你即将开始新的生活,和我一起。你叫陈扬,是我的学生,我是未尘,你父亲的朋友。他几年前病逝,把你交给我,可你一下子受不了父亲去逝的打击晕了过去,变成了植物人。”

  “我的母亲呢?”

  “难产而死。”

  “所以你在养我?”

  未坐又笑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这么说。”

  “可是你看起来很年轻。”

  “不,我奔三了,你才十九岁。我与你的父亲是忘年交。”

  我又想了一会儿,和他坐到沙发上聊了很久,终于差不多把情况都搞清楚了。

  我叫陈扬,是未生的学生,他在科研所工作,具体情况保密。他将为我的一切衣食住行买单,而我要做的,仅仅只是待在家中养病。哪怕工作内容我已然忘记,却可以慢慢找回,开始新的生活。

  “我该怎么回报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让我少操心,就听话。”

  我不再提此事,转而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他正在择菜叶,闻言头也不回:“说。”

  “你说我变成了植物人,可为什么我不在病房中醒来。”

  未空从善如流:“医生说你可能有苏醒的迹象,且生命体征已很稳定,我今日才把你接回来。”

  “但你对我的恢复表现得很惊讶。而且我是站着醒来的。”

  他随口搪塞:“听话,别多问,知道太多想得就多。不过,你的脑子果然好使。”

  收到夸赞,我略有些不好意思,便走进去帮他做饭。

  “你想吃什么?”

  未空的目光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开过,始终含笑:“你都会做。”

  “是的,我什么都会。”

  “清蒸鲈鱼,糖醋排骨,白灼菜心,大米饭。”

  我一一应下,并按照要求迅速做好饭。

  等把菜端上饭桌,我发现没有准备自己的份。正想去做,他叫住了我:“你不能吃这些。医生说你的胃坏了,我去给你拿营养液,以后你就喝那个,每天一瓶,跟我来拿。”

  我乖乖跟上,顺便参观了一遍他的房子,直到目光被仓库里的一个铁箱子所吸引。

  “别看了。”

  他的语气仍旧风轻云淡。

  “那是我的保险柜,锁了科研机密,除了我,绝对不能有任何人打开它。”

  我点点头,隐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与那个铁箱子有某种羁绊。

  我记住了取营养液的路线以及各种居室的位置,过目不忘。只是营养液的味道并不好,但未尘严令禁止我食用或饮用除它以外的任何食品或饮品,其严肃程度甚至让我开始怀疑水是否是生命之源。

  “你的身体状况仍然严峻,误用他物后果不堪想象,所以听我的话。”

  他好像一直在强调听话。

  我依然点头。

  吃完饭,未尘把我带去了杂物间,拿出了一个大箱子,在里头挑拣出几件衣服。

  “我给你买过很多衣服,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了。”他轻笑了一声,但目光始终停留在衣服上,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又跟着他去了他的卧室,无意间从一面落地镜中看清了我的外貌。应该算比较帅吧,幸好不丑。

  再一低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比未生高出一截。

  “换吧。带你去复查”。

  他把一件蓝色加绒卫衣和一条黑色裤子丢给了我,然后继续埋头收拾旧衣服,没有回避的打算。

  我愣了一会儿,没想太多,利索换上了。

  .......他带我去了车库,并把我安置在副驾驶。我本以为我会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可我竟相当自然,从善如流。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和我说话,只是边开车边打电话,语气仍然残留着淡淡的兴奋。

  开了约莫十五分钟,他把车停入了另一个车库。可这个车位有些特殊,很像是一个私家车位。

  我似乎很扛冻,白雪纷飞的天里并没有觉得一丝寒冷。而复查的地方却令我的心有了一些类似于冷至麻木的感觉。更古怪的是,复查所明晃晃地写了八个大字:秀水市科学研究院。

  未尘迄今为止都没有和我解释的想法。

  “不是去医院吗?”

  他边打字边回我:“你的病有科研价值,而且这是你我曾共同工作的地方,可以复查。”

  我果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熟悉。

  可是,他叫来了一群人,这群人只顾着和未尘聊天,以及新奇地打量着我,就好像我真的富有科学价值。他们聊完之后,带我去拍了片,以及用一些更精密的仪器来检查我。我能准确分辨出这些仪器的功能和种类,我断定它们不是医疗设备。

  复查了两个小时,未尘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茶水间就准备走人,我下意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对我的反应表现出过分的惊诧。

  “你去干嘛?”

  “拿你的检查报告,分析你的病情。”

  “复查我的机器并不用于医疗,为什么?”

  未尘沉默了两秒,像极了在编造诺言。

  算了,我估计也没从他嘴里听到几句真话过。

  最终我没有再问,他也没有回答。

  入夜,未坐简单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供我居住,我不想那么早睡,因为我毫无困意,所以我向他索要我的手机,结果未坐又沉默了。

  “你的手机报废了,我给当废品卖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帮你再买一部吧。”

  未尘说着打开了购物软件,在几十秒内下单了一款手机,我扫了几眼订单信息,去翻了纸和笔出来,说“我来记账,等我能出去工作了就还你。”

  他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用,你在工作上帮我做得够多了。”

  我坚持要还,缠得他没办法,他才报出一个数字。

  "999。"

  我一愣:“什么牌子的?”

  他揉了一把我的脑袋,一面回房睡觉一面扔下一句话:“国货之光,物美价廉。”

  我无法聚集于他的声音了:他手心的触感在我头顶挥之不去。

  睡觉前,我去了未坐的房间洗澡,因为只有他的卧室有淋浴间。出来之后,衣服都没来得及套上,他竟然一脸紧张地制止了我,把我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那认真的目光令我几乎无地自容。

  “怎么了?”

  未坐呼出一口气:“没事,检查你的身体。”

  “我不能洗澡吗?”

  “并不是,你的身体因为某些原因不宜碰水,不过你恢复得很好,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能碰水?

  我没有问出来,只是回了自己房间。可我看着指针走到了凌晨三点,我还清醒得可怕,于是我想去书房找本书来看,却发现书房上了锁。我只好去阳台,数星星。结果天上只有一颗北斗星是可见的。

  大概凌晨四点,未尘的房门开了。透过月光,我能清晰地看见他趿拉着拖鞋,顶着一头凌乱的碎发,双目惺忪。

  “啪”的一声,他打开了灯,随后看见了在沙发上枯坐的我。未尘被吓了一跳,问道:“你坐在这里干嘛?”

  “我睡不着。”

  他应了一声,边去喝水边咕哝:“是,你一直都睡不好,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每次都得我叫你。”

  喝完水,他又回了房间,我从心底生出一丝干涩的落寞。可没过多久,房间里传来人声:“你过来睡吧。”

  我立刻起身,感觉到愉悦。

  他的房间有点乱,物品摆放得很随意,透露出了生活的温馨。坐上他的床,未尘把灯光调暗,把我放倒:“给你按摩两下,你就能睡着了。”

  “躺好。”

  我顺着他的力道趴下来,感到一双柔致的手在我的后背游走。突然,不知他按到了哪个穴,我的意识立马朦胧起来。紧接着,再按两下,我便彻底昏睡过去。当意识再次复苏时,我清醒得十分快速,一睁眼就看到了未尘,他已经穿好衣服,戴上眼镜,看样子准备去上班了。

  “今天下午你的手机就到了,冰箱里还有菜,我会在傍晚六点到家。营养液在储物间,一天一瓶,不许多喝。另外,我今天想吃红烧茄子和蒜泥菜心,你如果愿意,做饭抵债也可以。”

  未尘在说话的时候已在门口穿好鞋。

  “我去上班了,自己找点事干。”

  “砰!”门关上了。

  ......他之前跟他学徒讲话也这么冷漠吗?真令人心寒。

  在这漫长的大半天里,我等到了我的手机。等我按下开机键,一阵浑厚的男音响起:“美国有苹果,中国有菠萝。菠萝手机—!”

  ……这就是所谓的“国货之光?

  思及未尘说此话时的情形,我不禁笑了一下。

  我很快把手机应用和网络等设置好,连上wifi,便下载了几个热门网游来玩。可是这些游戏都太简单而至于有些无聊了,于是我又去看电子书,刷刷时兴的视频,浏览了一会儿新闻,不知不觉间已经五点了。

  我起身把手机拿去充电后便做饭去了。

  时针终于来到六点,我摆好盘和碗筷后,门刚好被打开。未尘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把手上提的菜很自然地递给了我,我就下意识把菜放好了。

  “嗯,饭做得挺好的。不然这债你也别抵了,把我这屋子收拾好就行了。”

  我摇摇头:“屋子我要收拾,钱我也要赚。”

  未尘吃着饭还笑了一声:“挺有想法。随你,以后再说。”

  我傻傻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饭,心中疑惑愈发强烈,我怎么那么像他养的工具人?

  终于,他开始说话了:“今天干了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做饭、玩手机。”

  “营养液喝了吗?”

  “喝了。”

  未空吃完饭擦了嘴就准备走,看这架势,我开始自觉地收拾碗碟抱去洗碗。

  洗完碗,他把我喊进了书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和一张电话卡:“你的电话卡失效了,把这个拿去用,里面有流量和包括我在内的几个联系人。他们都是你以前的同事。微信和QQ跟我加上,有事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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