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没辙，把未尘强扶了起来，端着碗舀起一勺粥凑到他嘴边，未尘也不是特别抗拒，只是觉得徒弟对师尊无微不至的照顾周到到了这种程度，自己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就这么吃下去。他刚张开嘴巴，一勺美味的粥就塞了进来，他鬼使神差地突然就不想自己吃了，觉得有个人喂他也挺好的。

  陈扬以为未尘会把碗端过去自己吃，事实上他以前也是这么做的，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就真的乖乖接受了徒弟的投喂。陈扬也搞不懂为什么喂他吃东西自己还挺享受的。看他被烧得干红的唇瓣启启合合间咽下去了自己熬的粥，那一点儿白色又挂在了未尘嘴角。

  未尘吃东西一般都不沾嘴，但因为这个粥不是自己在舀，所以勺子未免失了准头。

  不知不觉间一碗粥配上小菜就吃完了。未尘自然地舔了一下嘴角，陈扬看得喉咙一紧，突然联想到了一些荒唐的东西。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连连摇头想把这些肮脏不敬的污秽甩出脑子。

  未尘方才醒过来，此时并不困，不想躺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他的心理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变得有些依赖身边人。

  “陈扬，你今天有事吗？”

  陈扬收拾好碗筷，闻言摇了摇头。

  “怎么了？”

  未尘终究是没能开得了“让他陪陪自己”这个口，只半垂下眼睫，又忽然抬头看他：“你帮我取几本书来看吧。”

  陈扬应了，他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未尘竟然还盯着他，只是被他看到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仿佛刚刚只是在走神一般。他硬是从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柔软的，缠绵缱绻的，好似带了钩子的眼神，把陈扬的心留在了原地。

  这也许是陈扬有史以来见过的最不一样的未尘，既不是脆弱，也不是冷漠，但他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又或许变的根本就不是未尘，总之自己如今就是不想把目光脱离他一刻，只想每分每秒都黏着他。

  ……陈扬洗了碗，去取了书过来，把那几本未尘爱看的奇遇记堆到床上后，自己就起了身。未尘竟突然问道：“你去哪儿？”

  陈扬的心一软，手指互相搓了搓，答：“去给你倒杯水。我不走。”

  “我不走”这三个字安抚了未尘，但也让他有点儿羞窘，好像自己不愿意放他走一样，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他不再想七想八，专注地一手执卷一手翻页看起书来。陈扬则在旁边画符制药什么的，时不时抬眼看一看未尘。

  你看书，我……看你。

  ……一天下来，未尘捂出了一身的汗，但还有点儿低烧，并且胸腔里十分恶心，一动就想吐。陈扬知道他不爱喝苦的药，给他制了药丸，但这丸子依然苦得要命。未尘皱着眉快速和着水咽了，苦得立马接过陈扬手里早就备好的果茶“咕噜咕噜”快速喝下。

  陈扬露出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看着这样的未尘，忽然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可爱的人。如此鲜活，如此真实，如此随性。

  喝完药，未尘囫囵擦了嘴，脸色依旧不好看：“陈扬，你帮我找一套干净衣服，打盆水，我去洗个澡。”

  陈扬应了，去浴房忙活了一阵，又回来扶他。结果未尘一下床走动就恶心得想吐。他又赶忙坐回床上拍着胸脯捂嘴咳了两声，单薄的脊背抖动着，颤抖的幅度令人心疼。

  陈扬拍着他的背帮他顺了顺气，也蹙起了眉，道：“你这样哪里走得了，我，我抱你去吧。”

  未尘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结果陈扬这次不听他的了，手臂温柔又不容拒绝地穿过他的膝弯揽过他的腰，微微一使劲，未尘整个人就腾空了。

  他惊的一下子抓住了陈扬胸前的衣服，陈扬也不吭声了，闷头走着。未尘的指尖触到硬邦邦的肌肉，他的长发悬在空中晃荡。未尘用余光看了一眼陈扬，发现他只敢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手臂很僵硬，脸……有点红。贴在陈扬的胸前，未尘感觉他的心跳声……有些大。像是害羞了。为什么？

  一个不留神，他就被轻轻放进浴桶。而后陈扬语气有点不自然地说：“我就在外面，有，有事叫我。”说完就自觉地走出浴房。

  未尘开始洗漱，动作间撩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到陈扬的耳朵里。他在门外，想闭上耳朵却不能，甚至想听到更多，看到更多。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未尘在水中的模样。

  洗完后，未尘的恶心缓解了一些，便自己走回去了。陈扬深深呼吸了两口也回去了。当时夜色初降，陈扬把门窗关好，烧红了炭火后，就坐到未尘床上跟他一块吃晚饭。未尘照例没有吃完，陈扬为了坚持节约的传统美德，谴责了未尘，被他瞪了，结果这么一个凶巴巴的眼神，把陈扬瞪得不好意思了。谁叫他那眼睛还又湿又红就瞪人，那不撒娇吗……

  他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想自己这用词真是一天叛逆过一天。

  陈扬俯身收拾着碗筷，结果未尘的呼吸陡然乱了起来。他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把目光暗暗投向某处。

  未尘一把拉过被子盖上，陈扬心照不宣地掩上门出去了。

  未尘这个月的发情来了。可是，他现在这么虚弱，又没什么力气，动作快得了吗？陈扬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哪怕荒谬，却还是越演越烈。这个想法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他不断地为这个想法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想这么干，为什么？

  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房内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陈扬心想他不会晕过去了吧？于是公心私心混在一起，陈扬推开了门，他骤然放缓了呼吸。

  未尘无力地背对着他靠在床头，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进入。陈扬再走近了些，看到未尘才刚刚把下半身厚重的冬裳褪去。

  “未尘。”

  未尘被吓了一大跳，火速拉过衣服，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进来干嘛？”

  “我帮你吧。”

  “不用，你快出去！”

  未尘下了逐客令，把陈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逐了个干净。他仓皇地退了出去，却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被主动叫了进来：“陈扬。”

  陈扬心中熄灭的小火苗倏地燃了起来，一下子推门而入，就见未尘难以启齿般脸憋得通红。

  “你，你来帮我吧。”

  他果然还是精力不济，总是差一点。早知道这么下不来台，当时就不把陈扬赶出去了。

  得到师尊的首肯，陈扬走近了，压下来，落下一片阴影，落在未尘情欲交杂的脸上。

  陈扬坐到床边，看着师尊，在二人的心照不宣中，未尘猛地一颤，偏过头去，手揪紧了床单。

  陈扬的动作有点生疏，这毕竟不是自己的，未尘把床单深深抓出了褶皱，眼睛半阖着积聚了水汽，目光迷离。

  陈扬心里一紧，手上的动作猛地重了，未尘的嘴里溢出难抑的低沉的闷哼声。这声音落到陈扬耳朵里，宛如干柴松针，烧起一把熊熊烈火。突然，他的手一顿。

  陈扬使出了浑身解数，未尘的脑海中突然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又猛地栽了回去，平复着呼吸。陈扬默默施了清洁术，看着意识不清的未尘，给他拉上被子，逃跑般走了出去，拐进自己的房间。

  他控制不住地想着那样的未尘，那样勾人美丽的师尊。陈扬曾有一瞬的清醒，但很快被情欲打败。他放纵自己畅想着大逆不道的东西，直到终于释放，才理智回笼般意识到，他在想什么？！但这又仿佛是应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美妙，好像他终有一天会把脑海里的东西变成现实。

  未尘睡着了，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被渴醒了。他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发现陈扬不在房间里，强撑着摸黑自己下床倒了杯水喝。冷茶唤回了他的几分意识，他的大脑开始转动，转动到某个位置时停了下来。

  未尘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早就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像寻常师徒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急需人点破，呼之欲出。

  他想那一天，应该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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