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物伤其类。

  玉妃的宠物猫是张四璧的师兄梁君子变的。

  梁君子也是吕虬髯的徒弟。而吕虬髯算得上王七的师叔，所以王七和梁君子也有些同门情谊。

  不曾想梁君子居然死了！

  他肯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而且被人发现了他变成猫的破绽。不然的话，没有人会莫名其妙杀一只猫。

  “唉。”王七忍不住一声长叹。

  “王兄为何叹气？有同道中人帮着盯着齐王，不是好事么？”方栋好奇问道。

  “方兄有所不知。这变成猫的人……是我的朋友。”

  王七便把梁君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既然梁君子对玉妃用情颇深，那他看到玉妃勾引丈夫的属下，自然惊愕愤怒。可能他的精神受了刺激，道心不稳，道术失灵，现出原形，被人抓住了。一来他是一个男人，居然以猫的形态一直待在玉妃的身边，居心叵测，说不定已经发生了什么龃龉之事，二来发现了玉妃和李满弓之间的隐秘，自然要杀人灭口。”方栋分析道。

  “不过，我觉得他要逃跑的话，王府的那些人根本抓不住他。”王七道。

  “你的意思是他一心求死？”方栋问。

  “有可能。因为我知道梁君子对玉妃用情极深，甘愿当她身边的一只猫，不能说话，也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是默默陪着。但是能这样陪着，他也很开心了。而且他还能保护梁君子，免受其他王妃的攻击。尽管玉妃已经嫁给了别人，但是玉妃在她心中仍然纯洁无瑕。没想到玉妃居然勾引别的男人，而男人还是玉妃丈夫的属下！梁君子受不了。看到玉妃和别人苟且，梁君子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了之。”

  “我觉得玉妃不是主动勾引的，而是受了齐王的逼迫，或者说她为了讨好齐王而不得不委屈自己。”方栋猜测。

  “不管她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她都勾引了别人。她在梁君子心中的形象幻灭了。哀莫大于心死。梁君子心死了，所以被他们抓住了。可怜的痴情男人。”王七叹道。

  其实王七和方栋都是可怜的男人。

  王七家中遭遇巨变，整个王氏家族只剩下他和谢二娘。不可谓不凄惨。

  方栋大义灭亲，举报岳父，得罪了无数人，妻子也和他离心离德，后来方栋晕了一年，妻子想卷钱逃跑。现在他醒过来了，妻子暂时没有机会。虽然他知道妻子的阴谋，但是他没有说出来撕破脸，维持着夫妻之间的感情。可是现在他和妻子已经是面和心不和，各怀鬼胎。

  不过现在他们拥有了共同的目标，那就是监察百官，尤其是监察齐王，希望能帮助皇帝治理天下。

  到时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那么他们就有那么一点点功劳。

  他们也会有点成就感。

  人生在世，总是需要一点信念支撑着自己。

  他们有二人一番密谋。

  方栋用他的眼中人轮流盯着齐王和李满弓，但是不要把所有的眼中人都派出去，免得让人发现了端倪后一网打尽。

  不过方栋以一己之力这样做的事情实在太危险。

  万一被发现了，方栋肯定会被抄家灭族，所以王七把方栋引荐给钦天监，有钦天监当后台，那么他的这些行为就有了皇帝的支持，齐王的那些人就不会轻易翻脸。

  如果齐王并非像王七方栋想象中的那样狼子野心，而是一个真正的齐王，那么就算齐王知道方栋用眼中人盯着他，只会感叹他的技术的神奇而一笑了之，不会愤怒。

  就好比如果一个人没有偷东西，别人怀疑他是小偷，恐怕他会很大度，不去计较。

  但是一个人真的偷东西，别人在怀疑他是小偷，那就会非常生气。

  几个眼中人又从方栋的眼睛里钻出来，挂在眉毛上。

  王七再次啧啧称奇。

  他想凑近一点看，但是好像不太雅观。他问道：“真的是从你眼睛里长出来的么？”

  方栋说：“当然是真的。不过，仔细回想起来。玉妃身边的那个丫鬟恐怕不是一般的丫鬟。当时我看到了如此惊天的秘密，肯定要被灭口的。千钧一发之间，我根本没有想到装晕的办法。而丫鬟有一百种驱赶我的方法，偏偏用抓土撒我眼睛这种最奇怪的方法。现在想来，她好像是在保护我。因为土刚洒在我的眼中的时候，我的确晕了一段时间，不过后面晕倒都是我装的。”

  几个眼中人从他眼睛鼻子里钻来钻去。

  这画面颇为诡异，却有点可爱。

  “有道理，既然玉妃身边的猫可能是人变的，那么她身边的丫鬟也有可能是有志之士潜伏的。她从地上抠出来的土本来就藏着孕育着眼中人，而她故意把土放进扔进你的眼中，一来帮助你逃过一劫，二来帮你培育眼中人，然后让你用这样的本领去盯着齐王。”王七道。

  “她为什么会找我？当时我一直盯着玉妃看，她应该嫌弃我是个登徒浪子才对。”方栋道。

  “因为这个丫鬟知道你曾经大义灭亲，你这个事情太出名了。你得罪的人越多，在丫鬟心中的地位就越重。她心中有一杆秤，所以敢相信你，而且也是给你一个保命的手段。她把土扔进你的眼睛里，让你昏厥，从而躲避王府或者李满弓的追杀。而你心神领会，后来一直晕了半年。所以，这个世界上虽然有许多贪官污吏，但是也有很多仁人志士。”王七把方栋夸了一顿，也为发现了潜在的志同道合之士而兴奋。

  “只不过这次让你白走了一趟，你想来我这找救醒谢二娘的方法，可惜我没能帮到你。”方栋道。

  “但是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也很开心。之后也请你帮忙留意一下，看有没有某个高人或者某种办法能救醒我娘子。”王七道。

  二人就此分别。

  王七回到客栈。

  当初王七家被抄家灭族，明面上房子都被抄了。

  王七虽然有一点私产，但是为了救谢二娘，把这些钱都交给万回

  万回用来打点各路官员。所以王七在老家根本没有家。

  好在他们还有点俸禄，能住得起客栈。

  王七扫了一眼谢二娘。

  谢二娘身上干干净净的，自然归功于邓无影的一番照料。

  王七把今天和方栋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他和邓无影是生死之交，完全放心地把自己的生死交在邓无影的身上。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邓无影听完后，双眼冒光，说：“我倒是想尝一尝控制二十个眼中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王七笑道：“知道得太多，未尝是件好事。从此刻起，咱们都得时刻提防隔墙有耳。齐王身边能人无数。我们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能被他发现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邓无影问：“这齐王平常在哪里？”

  王七说：“他被封为齐王，封地便是古之齐国。也就是咱们现在的山东一带。平常就住在济南。所以方栋才会在城外偶遇玉妃和李满弓。”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

  突然店小二领了一堆人过来。

  他们站在门口打招呼。

  王七说：“奇怪，怎么有客人？”

  外面的人说：“王公子、邓姑娘！打扰了。我是齐王的管家。我们家齐王特邀请二位到府中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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