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爆炸


云都的雪灾结束,已然过了两月。

  期间狼后身子亏虚,崩逝于一个雪夜。

  遵其意愿,由郗乐与达妙真将她的骨灰,送往了她年少时长住的部落当中。

  “君后,这几日您身子不爽利,何必亲自操办这正旦宴席呢?”

  见江慵款款而来,骆懿放下手中端着的烛台,连忙上前扶她。

  近日摩诃又有异动,封寰整日在朝堂忙碌。

  而后宫的庶务也有许多,江慵便亲自上阵,忙的晕头转向。

  “自己掌眼,总归是能安心的。”

  江慵垂眸,仔细查验过宴会要用的各类物什后,招来一个小丫鬟。

  “将这白玉筷换成镂银的,正旦节庆,又都是些朝中重臣,合该仔细谨慎些。”

  小丫鬟领命,即刻出了殿门。

  “你倒是谨慎。”骆懿颇为欣慰。

  “摩诃在暗,我们在明,总归是要小心些才是。”

  “小心是自然,只是君后的身体,才更重要些。”骆懿朝枝桃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带江慵回去歇息。

  拗不过骆懿,江慵也只好作罢,随着枝桃上了软轿,往白鸾殿走去。

  当日夜里,几个黑影各自怀揣一包粉状物抹黑进了醴泉殿。

  仔细将那粉状物藏匿在醴泉殿后,几人又无声无息地离去。

  ……

  正旦宴席当日,花房特意进献了新栽培出来的各色奇异植株。

  数九寒天,唯独王庭中依然春色如昨,百花竞艳,香飘四溢,若锦绣铺陈,看得赴宴的群臣连连惊叹。

  殿中早已备好炭盆暖毡,即便身着轻纱衣,亦不觉得寒冻。

  江慵今日略施粉黛,遮掩了下有些病态的脸色,显得十分娇艳,看不出与寻常的分别。

  “岁序更新,春光潋滟,卿等皆是国之栋梁,功在社稷,利在万民。本宫与君上心中宽慰,感激不尽。”

  “今日一杯薄酒,在此谢过。”

  席间群臣面露讶然,没想到江慵竟然并不像寻常人说些冠冕堂皇的空话与大话。

  她一字一言,发自肺腑,叫人心中泛起暖意。

  众人皆举杯畅饮,“谢过君后,君上!”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条纤细的丝线绑在了烛台一角。

  窗外人影攒动,细线倏忽间被拉的绷直,烛台应声而倒,将窗边悬挂的绒毡点燃。

  一瞬间,火势冲天。

  “走水了——”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登时将在场众人惊得四下逃窜。

  封寰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揽住江慵的腰身,低声嘱咐道:“跟紧。”

  江慵也丝毫不敢懈怠,警惕地盯着四下滚滚而起的浓烟。

  突然,一声巨响震彻整个醴泉殿。

  宫殿的屋顶在火光和爆炸的冲击下开始坍塌,砖石瓦砾如雨点般落下。

  封寰紧紧搂着江慵,飞身往殿外而去。

  临近殿门口时,一根木柱带着火光斜斜砸下,江慵见势不对,奋力将封寰一推。

  “月奴!”

  封寰稳住身形,回身又要往殿中冲时,早已被火舌烧灼的千疮百孔的房梁终于耐不住炙烤,自中间裂开,直坠而下。

  “轰——”

  江慵的身影被湮灭的漫天的火光之中。

  ……

  再度醒来时,江慵已经被捆紧了手脚,安置在了疾驰的马车车厢中。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江慵有一瞬间怔神。

  她死了?

  还是又重生了?

  莫不是回到那日被吕全英绑架的时候了?

  她胡思乱想之际,车厢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矮小敦实的男子身形灵活地挤了进来。

  江慵立马阂上了眼。

  不对,这不是重生。

  男子并非察觉江慵已醒,自顾自地与外头驾马车的人攀谈起来。

  “你说王爷怎么就知道这娘们儿能落单呢?”

  “还提早准备了一具尸首放在那殿里头,啧啧,这做的真是滴水不漏。”

  外头传来嗤笑,“都说了咱王爷料事如神,抓这么个小娘子不还是手到擒来?”

  王爷?

  江慵不着痕迹地抿起唇瓣。

  与她有仇且能被称作王爷的人,普天之下除却郗淳,便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听方才两人的对话,显然早早就准备好这偷天换日的计策。

  想必她的死讯,已经在王庭之中人尽皆知了。

  必须要做些什么,让封寰知道她还活着!

  不然可真真的就要着郗淳的道了。

  既然抓她一事有郗淳授意,那这一路上,想必这几人也不敢对她有所轻薄。

  甚至会对她有几分忌惮。

  想至此,江慵心中便有了主意。

  装作是悠悠转醒的模样,她佯装惶恐,“你们是谁?为何抓我?”

  “君后莫慌,小的不过是奉命行事,要带你去见个人罢了。”

  “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沉默良久,江慵才轻轻开口,“大哥,你我素不相识,这绳子磨得厉害,可否替我解开松快松快?”

  那矮小男子警惕地盯着她,“你休想耍花招。”

  嘴上说着不行,他还是替江慵松开了手上的绳索。

  “脚上就别想了,省得你逃跑。”

  江慵道了声谢,收拢袖口,按着其中的机扩,不动声色打量起四周。

  车厢中只有她与这矮小男子,加上车外驾车一人,机扩中的三根弩箭是够用的。

  但她,却不能保证箭无虚发。

  加上郗淳这苦心经营许久要将她带往摩诃,想来这其中,定然还有许多诡计。

  江慵心中登时改了主意,决定跟着两人前往摩诃一看。

  只有深入敌人内部,才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笃定了主意,江慵便悄悄收起袖箭。

  约莫行驶了半日,马车靠在一处羊肠小道旁,车上两人下去打水方便。

  临走前,还锁住了马车的车厢。

  江慵这才掀起了马车车帘,发觉这车厢被改造过,窗户上横着两道手臂粗的木条,断绝了她跳窗逃脱的念想。

  车门更是搅着铁丝打成的,仅凭她的力气,绝对是打不开的。

  强攻不成,只能智取。

  江慵沉思之际,一支车队踏着夕阳自小路尽头而来。

  车头高高悬挂着一面旗帜,离得近些时,江慵心如擂鼓。

  竟然是乔记商行的货马!

  想来是运送了什么贵重之物,随行押镖的镖师上达二十余人。

  两个黑衣人不敢过多停留,打好了水便匆匆往回赶来。

  只是车队先行一步,与困住江慵的马车擦身而过。

  车队领头的,是乔记的二掌柜,原先也与江慵见过。

  她摘下一只耳环,将它对准了袖箭的发射位置。

  机扩拨动的一瞬,袖箭带着耳环径直插入了乔记运送的货品之上。

  希望这二掌柜能机灵些吧,江慵在心中暗暗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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