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底的难受却无法骗人。

  卫亭禾鼻头微酸，眼泪夺眶而出，暗骂自己不争气。

  都这样了，还想这个无情的男人。

  一口气闷住也上不去，下不来。

  卫亭禾苦笑一声。

  今夜注定同床异梦。

  只是身子被孟元闵用力揽过去。

  十分强势。

  卫亭禾还没有来得及掩饰自己的难过。

  四目相对。

  孟元闵与卫亭禾对视。

  孟元闵心里涌出心疼。

  伸手摸了摸卫亭禾眼角的眼泪。

  “禾儿，莫哭，孤愿意。”

  卫亭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震惊地看着孟元闵十分变态地把他刚刚沾了她眼泪的手放在嘴里，舔了舔。

  又道：“禾儿的眼泪是苦的，往后孤护着你，再不会有苦。”

  卫亭禾被惊喜冲昏了头。

  定住了。

  什么？孟元闵是说……

  他竟然愿意！这样轻易！

  孟元闵泛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把卫亭禾垂在小脸上的发丝挽到一边。

  摩挲着她的眼角。

  看着卫亭禾：“禾儿，只要你不抛弃孤，孤什么都愿意。”

  歪头看她：“你刚刚莫不是在心里给孤定了罪？”

  卫亭禾再也忍不住。

  她竟然能感受到孟元闵浓浓的悲伤，只是因为她不信任他。

  本应该高兴，但却哭着伏在孟元闵身上。

  伸出手拍打他。

  “孟元闵！你这样坏！我再也不原谅你……”

  孟元闵笑着搂住她。

  捂住她的嘴。

  “不许说，我们生死不离。”

  他刚刚只是把主动权交给她，没想到，他还是输了。

  没关系，终有一日，禾儿会全心全意……

  他与禾儿的时间还很长。

  孟元闵柔声道：“还有一日。”

  卫亭禾哭的正起兴，泪眼婆娑。

  被孟元闵突如其来的话语搞得一顿。

  “什、什么？”

  孟元闵抚上她的眼角。

  轻声道：“禾儿，你很快就自由了。”

  卫亭禾不明所以，但是安神药让她又有了困意，很快入睡。

  心里没了牵挂，就是睡的香。

  只是黑夜中，孟元闵透过月光看着卫亭禾姣好的面容，目光幽深。

  翌日一早，孟元闵穿戴好，拉住卫亭禾的手。

  二人算是解了心结。

  但是孟元闵不问，卫亭禾自然也不会说她就是“卫亭禾”。

  她已经想好了，若是孟元闵问她，她便一五一十地告诉孟元闵。

  她累了，她在外面相信孟元闵一次。

  或许，他能为她遮风挡雨呢？

  卫亭禾看着孟元闵的动作。

  问道：“怎么了？今日不上朝？”

  孟元闵微微一笑。

  “孤已经连着上朝许久，自然要给自己休沐几日，孤今日领你去见一人。”

  卫亭禾脱口而出。

  “皇上？”

  孟元闵点头。

  许是卫亭禾眼眸里的抗拒之心太浓。

  孟元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莫怕，如今他已经油尽灯枯。”

  卫亭禾惊诧于孟元闵对建元帝的态度，但仔细一想，也不足为怪。

  便顺从地让孟元闵牵着，慢慢走向养心殿。

  养心殿内死气沉沉。

  卫亭禾甚至能在殿外听见建元帝沉重的咳嗽声。

  大公公行礼：“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卫亭禾惊讶地看向孟元闵。

  孟元闵笑着看她。

  卫亭禾彻底不明白了。

  这到底要搞哪一出。

  孟元闵轻应一声，扫过大公公。

  冷声道：“退下。”

  拉着卫亭禾的手就往里面走。

  大公公退到一边。

  建元帝吊着最后一口气。

  看着相携而来的二人。

  眼睛睁大。

  想要抬起手指，但却没有力气。

  良久，只能叹息一声。

  看着越来越近的二人。

  混浊的眼神盯着卫亭禾，死气沉沉，带着一抹狠毒。

  缓缓道：“太子，你终究还是为情所困。朕都不知道，把这江山交给你，是喜还是忧。”

  卫亭禾不忍直视。

  建元帝太消瘦了！

  显然已经中毒已久，连唇角都是发黑。

  瘦骨嶙峋。

  卫亭禾闻言，看了一眼孟元闵。

  而孟元闵一双丹凤眼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父皇。

  这是他引以为榜样的人。

  但也是差点夺走他幸福的人。

  卫亭禾被建元帝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孟元闵身后躲着。

  道：“儿臣参见父皇。”

  建元帝没有应声。

  孟元闵倒是笑出了声，也没有行礼。

  拉着卫亭禾走近建元帝，居高临下。

  声音有些许凉薄。

  斜睨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父皇，是您给儿臣的吗？”

  卫亭禾惊讶孟元闵的语气。

  孟元闵，他这是……要彻底与建元帝撕破脸面了吗？

  担忧地握住孟元闵有些发凉的手指。

  他们互相依靠。

  建元帝扫过二人紧握的手。

  呵呵一笑。

  又看向孟元闵。

  “不愧是朕最得意的儿子，即使朕挑起了你与柏豫的争斗，但是你一直被朕寄予厚望。如今你站在朕面前，就证明朕的做法没有错。”

  孟元闵脸色微变，眼神十分冷冽。

  不为所动。

  建元帝叹息一声。

  似乎有些失望。

  “虽然是你得到，但是没有朕的扶持，你也成不了气候。”

  孟元闵并没有与他争执。

  反而道：“这就是您给母后下药的理由？”

  卫亭禾心惊，仿佛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她曾经也猜测过。

  为什么卫郡王府的女儿，单单就卫皇后有孕困难。

  只是如今得到了证实，她却难以置信。

  毕竟，天下人皆知，建元帝宠爱皇后……

  卫亭禾杏眸微颤，知道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谈话。

  默不作声。

  通过掌心的温度给孟元闵力量。

  孟元闵一字一顿。

  “你给了她一个儿子，就觉得可以弥补她这么多年的痛苦？但是到了最后，你又犹豫了，你忽然觉得不可小儿情长，所以才有了孟柏豫生事！”

  建元帝笑了。

  声音虚弱：“可是你看，结果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轻咳几声。

  建元帝又道：“是啊，太子，你已经许久没见过朕了，朕知道，你恨朕，朕差点杀了太子妃，小皇孙。”

  “但是朕不后悔！”

  “朕是一国之君，考虑自然颇多，以为像你一样，只顾小情小爱！”

  建元帝情绪波动极大。

  但强忍着不适，继续说道：“朕登基时，外戚横行，世家大族竟然能左右朝政！朕就像一个傀儡一般，任人摆布！”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朕才是皇帝！他们都是奴才！朕要收回权力！你可知道其中的艰难！”

  稍有差错，他就会万劫不复！

  他这么多兄弟，总有一个能替代他的人！

  他在恐惧。

  所以更不会让卫皇后生下皇子！

  李代桃僵！

  一个无法主事的稚儿，远比一个难以操控的皇帝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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