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闵眼眸漆黑，桀骜是眼神因为怒火还添了几分冷意。

  听到声音愣了一下。

  抬眸看向卫亭禾。

  瞳孔微缩。

  站起来去迎她。

  下意识忽略她刚刚的话：“禾儿，你说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孤不会让你回宫，你好好在江南即可，别的事情，你先不用管……”

  卫亭禾秀气的眉头微蹙。

  弯腰将圣旨捡了起来。

  柔声说道：“怎么这么大的火气？父皇已经派你带兵去平定岭南，理应高兴才是。”

  孟元闵看着卫亭禾的动作，没有阻止。

  抿了抿嘴角，眼眸盯着卫亭禾。

  有一种格外的执拗  。

  卫亭禾早已经得到了消息。

  但是猜到了孟元闵的反应，所以才会马不停蹄地赶来。

  建元帝想让自己和乾儿回临安。

  本来也到了时候，只是形势大变，转变为派孟元闵出兵。

  却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这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质？

  更何况还是亲父子之间，显得更凉薄。

  简直就是赤裸裸，明晃晃。

  毫不掩饰建元帝对孟元闵的不信任。

  但是又这么矛盾，不信任他，却又让他带兵平定。

  反复无常。

  她自然也能知道孟元闵此时的心情。

  除了对建元帝的失望与不可置信。

  自然也知道他定不愿意让自己和乾儿冒险。

  很有可能违旨。

  于是，她尽快地赶来了。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

  在孟元闵做错事之前，所幸她终于阻止了他。

  违旨会造成什么后果，孟元闵会不知道吗？

  太冲动了！

  这个关头，若是建元帝迁怒于孟元闵，将领兵的权利交给了孟柏豫。

  那么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真是糊涂了！

  卫亭禾将圣旨折好，大致扫了一眼。

  又塞到孟元闵手里。

  看向茂林与王甫。

  “去与公公说，待到他们明日走时，太子妃与小皇孙会跟他们一同回临安。”

  茂林与王甫面面相觑，没有应答，也没有动作。

  只是小心翼翼地去看孟元闵的脸色。

  左右为难的样子。

  但事实上，他们确实不知该听谁的……

  哪个都得罪不起。

  卫亭禾也看向孟元闵。

  杏眸闪着坚定。

  “孟元闵，我与乾儿必须回宫。”

  孟元闵双目似剑，一动不动地看着卫亭禾。

  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头，露出清晰可见的青筋。

  足以见得他何其隐忍。

  尽量保持冷静。

  缓缓开口道：“禾儿，别闹，孤不同意，你和乾儿的安全高于一切，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孤不会……”

  卫亭禾打断他。

  语气强硬几分。

  “孟元闵！你清醒一点！”

  柔荑抚过他愤怒的手，安抚着他。

  “我知道你是担忧我们，但是换一句话来说，这不是求心安？”

  孟元闵顿了一下。

  漆黑的眸子闪烁。

  卫亭禾看到他有些松动的神色，继续乘胜追击。

  “孟元闵，陛下虽然是对我们的防范，但是也并无坏处，或许待在皇宫，会更安全！”

  孟元闵嘴角抿了抿，有些挣扎。

  他不是……

  只有禾儿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真正放心。

  到时候他将兵力带走。

  临安中部署不全，万一有人趁火打劫，他来不及保护她和乾儿。

  更何况，孟柏豫还在临安呢！

  还不如就这样待在江南。

  攻可进，退可守。

  更有主动权。

  只是他实在是没有料想到，父皇竟然这样忌惮他……

  虽然早已经知道是事实，但是真正体验，只觉得透彻心凉。

  孟元闵眼眸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深深地看着卫亭禾。

  许久未言。

  卫亭禾笑了笑。

  又道：“孟元闵，帝都还有母后，还有卫郡王府，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还有我，我也能保护好乾儿。”

  “陛下坐镇，孟柏豫不会有什么动作，这可是谋反，他不可能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名不正言不顺！”

  “更何况这个紧要关头，太子在前面冲锋陷阵，他难道要迫害我们母子？天下人也不会同意。”

  “孟柏豫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卫亭禾语气又软了下来。

  “你知道若是你抗旨之后，我们又能如何？我们一直以来的心血呢？”

  就这样放弃了吗？

  孟元闵眼中还有几分懊恼。

  但是他也知道，禾儿和乾儿回皇宫，是最好的选择……

  只怪他现在无法抵抗父皇，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界。

  卫亭禾抱住孟元闵，柔声说道：“孟元闵，你知道，我们不仅如此，安居一隅，若是不付出一点代价，如何能得到更多？”

  “想要得到更多，必定要冒险，有舍才有得。”

  “再说了，陛下只求安心，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对我们和乾儿发难，这让天下人耻笑！”

  “你在外带兵，以得到兵权为重！”

  “我愿意冒险，即使带着乾儿。”

  卫亭禾的语气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又抬眸盯着孟元闵。

  一字一顿地说道：“孟元闵，你一定能胜，我和乾儿在临安等着你平安归来，若是你放弃——”

  卫亭禾语气变重。

  “若是你放弃，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安稳度日，我只想得到更多，若是有一日我带着乾儿离你而去，你后悔已晚！”

  茂林与王甫看着如此大胆发言的太子妃殿下，将头低的更低了。

  吓人啊……

  但心里隐隐升起佩服之情。

  看来只有太子妃才能阻止殿下的不明智之举。

  哎，所幸，太子妃殿下也是深明大义之人。

  不会任由殿下胡来。

  只是这话，他们可害怕殿下发怒了……

  太子妃殿下，您好勇！

  孟元闵的眼眸沉沉，心里有些酸涩。

  更多是对自己无力反抗的戾气。

  他还是太弱了，所以没有抵抗父皇命令的资本。

  是他……

  筹谋这么久，终究还是有了牵挂。

  他只能委曲求全，才能得到更多，他需要变得更强大。

  孟元闵忽然抱住卫亭禾。

  良久才开口说道：“是，孤不会抗旨。”

  又低头看着卫亭禾的杏眸。

  气氛有些微妙。

  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

  “不许胡说！乾儿是孤的儿子，你要带他去哪！”

  卫亭禾松了一口气。

  甜甜一笑，企图糊弄过去。

  “你别歪曲我的意思，我哪里不知道他是你的，我可只有你一个男人。”

  卫亭禾斜睨他。

  企图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

  “这你不知道？”

  茂林和王甫心里大惊。

  太子妃殿下……真是不拘小节。

  他们还在呢！

  孟元闵不以为意。

  “胡言乱语！”

  说着，将卫亭禾扶好。

  轻易饶过她。

  无奈一笑：“站好。”

  卫亭禾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起来。

  又看向茂林与王甫。

  “我还唤不动你们。”

  拉长声音：“你们倒是对孟元闵忠心耿耿，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他若是走上不归路，你们也跟着他喽，竟然还不劝谏……”

  秋后算账的意思明显。

  茂林与王甫苦着脸看向殿下。

  用眼神求救。

  殿下！救命啊！

  刚刚那样激烈的场面，他们哪里敢离开。

  再说了，没有殿下的命令，他们怎么敢让太子妃殿下带着小主子随着别人离开！

  殿下不杀了他们两个以泄心头之恨！

  孟元闵薄唇微微翘起。

  轻咳一声。

  “你们还没有听到刚刚太子妃的话？还不快去！”

  茂林与王甫仿佛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告退。

  “是！属下这就去回公公！”

  说着，两个人一溜烟地就跑了。

  只剩下卫亭禾捂着嘴偷笑。

  笑声如银铃。

  哈哈，真是不逗啊。

  孟元闵拉过她的手，无奈地看着她。

  笑道：“你吓他们做什么，他们都这样愚笨。”

  卫亭禾巧言善辩。

  正色道：“我可没有！还有，是你说他们傻的！”

  一副跟她没有关系的模样。

  孟元闵不与她争辩，宠溺一笑。

  “是孤说的，跟你无关。”

  卫亭禾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

  明明分别的情绪这样重，但是却让他们化解。

  仿佛不存在一般。

  可是，很多话都要说。

  孟元闵笑容淡了淡。

  “只怕你明日和乾儿就要启程。”

  卫亭禾已经看过圣旨。

  十分紧迫。

  看来建元帝对孟元闵实在是不放心。

  卫亭禾想笑着安慰他，但是一时也没有话说。

  明明应该千言万语。

  只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只能轻应一声：“嗯。”

  孟元闵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腰间，卫亭禾战栗一下。

  低头看去。

  是当初孟元闵给自己的墨玉令牌。

  卫亭禾一愣。

  孟元闵语重心长：“禾儿，这块玉能号令隐卫，你好好用它保护自己。”

  “还有。”

  孟元闵又从怀里拿了一个篆刻小章。

  卫亭禾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

  孟元闵眼眸闪过一丝情切，唇角弯弯。

  解释道：“禾儿，这是禁军令。”

  卫亭禾吃惊。

  这不就是陛下交给孟元闵的章吗？

  难道他要给自己？

  孟元闵继续说道：“禾儿，你拿着，若是一切平安，你自然也用不到它，但是以防万一，你拿着它，若是危急之时，谁也动不了你。”

  只是没有想到，孟柏豫会釜底抽薪。

  防不胜防。

  孟元闵拿过她的手，郑重地放在她的手心。

  卫亭禾心里泛起涟漪。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孟元闵考虑的这样周到。

  眼眸有些濡湿。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孟元闵，他真的很细心……

  只能点头。

  声音有些闷：“嗯，我知道，你在外面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莫要出事，我和乾儿等你回来。

  剩下的这句话，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念。

  毕竟，她不愿意让自己表现的那么儿女情长。

  孟元闵的手抚上卫亭禾的小脸，掠过她的眼角。

  头放在她的颈窝，低低笑出声。

  “嗯，禾儿，孤知道你的心意。”

  轻柔地抚摸她的发丝。

  卫亭禾的脸色绯红。

  有些被看穿的恼怒。

  但是一想到很快分别，也不再计较。

  反而抱住他。

  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嗯。”

  孟元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禾儿，你怎么这样合孤的心意，孤愿意把什么都给你。”

  这是动听的情话。

  卫亭禾也抵抗不住，心脏漏了一拍。

  不得不说，这句话最合她的心意。

  空气中安静炽热。

  没有悲伤，只有熊熊燃烧的两颗野心。

  互相照明。

  没了顾虑，只有情不自禁。

  卫亭禾被孟元闵轻轻放在伏案上时，她还在配合着他。

  静静地看着他。

  孟元闵理智已经被燃烧。

  他已经快四个月没有碰过她。

  即使太医已经告诉过他，她的身子已经恢复。

  但是他怜惜她，不想伤了她。

  只是这一刻，他不想忍了。

  狂野、不羁、禁忌……

  与平日太多不同。

  但是卫亭禾纵容着自己，也纵容着他。

  沉沦在这一刻的情欲之中。

  吱呀作响的伏案、凌乱不堪的衣裳、上下摇摆的笔墨……

  只疯狂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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