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溪一步一步颤抖着被夏儿扶回自己的屋子里，刚进门，伪装的镇定已经消失不见。

  抱住夏儿大哭：“夏儿，我……我这算不算杀人了！”

  夏儿此时也很是震惊，没有想到春花竟然遭受了那么多的非人虐待，今日自己还去威胁她，心中也有了些愧疚。

  但是看到自家姑娘如此懊悔伤心，又说出安慰的话。

  夏儿也紧紧抱住卫兰溪，轻声安慰：“姑娘，不怪您，您其实也算帮了春花，没有您，她不知道她将来还要受多少鞭打，如此也算是解脱了。”

  “您还答应帮着她照看她的父母，她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呢……”

  夏儿还在说话，但是卫兰溪却都没有听进去。

  只见卫兰溪眼睛闪过一丝冰冷，眸光幽深了几分，十分的瘆人。

  心中暗地问自己，卫兰溪，你害怕吗，你愧疚吗，你满足吗？

  然而心中的她在大声反驳，不，我不害怕，不愧疚，甚至在庆幸，幸好春花死了，不然就真的会供出自己，毕竟自己父王的逼问手段没几个人抗的住。

  她甚至很满足，原来这就是目的达成的快感啊，本来只是想卫妙雪出丑，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卫兰溪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底涌现出看不懂的情绪。

  姑母可是看清了卫妙雪的真实面目，怎么可能会让卫妙雪嫁入叶郡王府？叶表哥终于不会被卫妙雪这个狗屁膏药再粘着了。

  或许，将来她也有机会嫁与他为妻。

  卫兰溪眼光如毒蛇一般，冰冷可怕。

  夏儿还在安慰着她，不知道自家姑娘已经有了一个更大的计划。

  这一幕竟然有一丝诡异。

  卫亭禾将孙姨娘送回她房中之后，才放心地回到自己闺阁里。

  卫亭禾这才正视自己裙摆上的血迹，吩咐秋月，有些疲倦的道：“我要去沐浴，准备水。”

  “是。”秋月有些担心地看了卫亭禾一眼，姑娘怎么瞧着精神不太好，明明今日也没有涉及到自己家姑娘啊，只是一直在看戏罢了。

  虽然对春花的遭遇很是唏嘘，但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啊。

  秋月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慢慢走向烧水房。

  将血污的衣服脱下，卫亭禾慢慢没入水中，水滑凝脂，热气氤氲。

  卫亭禾舒服地嗟叹了一声，微闭着杏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的确，卫亭禾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今日是一个旁观者，却感受到了深深的凉意。

  倒不是对于卫兰溪手段的惊悚，而是对于春花的共情。

  因为只是一个奴婢的春花，因为卑微的身份，被人肆意践踏，随意侮辱，最后虽然鼓起勇气反抗。

  但也只是用了一点小计谋，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骗得卫兰溪替她关照一下家人，以决绝的方式揭露了卫妙雪的真面目，到死都不能瞑目。

  而那些害死她的凶手们呢，卫郡王妃和卫妙雪依然活的好好的，或许会因为这件事受一点小惩罚，却也是不痛不痒，只是因为她们位高权重。

  那位卑者的生命就如蝼蚁一般吗？

  卫亭禾娇艳的小脸已经被热气晕红，白嫩的皮肤此时呈现粉色，更加如出水芙蓉一般。

  而自己和孙姨娘又和春花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地位稍高一点的奴才罢了。

  想到这，卫亭禾憋住一口气，将自己的头也没入了水中。

  瑰丽的嫣红的花瓣漂浮在水面，随着卫亭禾的动作一摇一晃，迤逦非常。

  虽然卫郡王妃不会明面上对自己和孙姨娘怎么样，可若是自己及笄后，嫁了人，出了府，孙姨娘又该怎么办？

  除了会讨好父王，小娘几乎不善于谋计，若是自己不在，卫郡王妃偷偷对孙姨娘下手又有谁人知呢？

  只不过仗着小娘没权没势罢了。

  是啊，没权没势。

  卫亭禾灵光一闪，终于从水底潜上来，大口呼吸着，有些急促。

  秋月在外面候着，听见声响，有些急切地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卫亭禾平复好呼吸，稳定声线，柔声道：“无事。”

  秋月这才放下心，不再询问。

  或许自己应该变得有权有势，不光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小娘，自己一开始就是错的。

  卫亭禾的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白嫩细腻光滑的手臂抬出水面，上面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滴，在雾气蒙蒙下，媚色又诱惑。

  将摆放在木桶旁的铜镜拿起来，卫亭禾看着镜中那张未施粉黛，却仍然千娇百媚的小脸。

  轻轻抚上这张娇艳欲滴的精致面庞，卫亭禾终于想明白了，在这个以男人为主的国度，女子既然出生无法有权有势，却只有一个捷径。

  或许她该好好利用自己的美貌，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

  卫亭禾杏眸如水，深邃的瞳孔幽幽的泛着波光。

  到了傍晚，卫郡王对卫郡王妃和卫妙雪的处理结果才出来。

  卫郡王妃因为治理府中事务不善，暂将府中事务交于孔姨娘进行打理，大姑娘因为误服食物患病，暂时休养三个月，不得有人打扰，也更不得出。

  卫妙雪被禁足了，卫郡王妃也被夺了管家权，似乎处理的很公正，很严厉，谁也不再记起那个惨死的的小丫鬟。

  卫亭禾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秋月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

  此时卫亭禾正在房中练字，白皙的手指拿着笔亳，听到这个消息，顿了一下。

  却在雪白的宣纸上面迟迟未下笔，漆黑的墨滴聚在笔尖，而持笔的人却心不在焉，无暇顾及它。

  墨滴落下，染黑了刚刚写好的经文。

  秋月惊呼一声：“姑娘……”

  卫亭禾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墨染一片的字迹，敛眉未语，让秋月重新换了一张宣纸，大大写下一个权字。

  秋月蹙眉，不太明白。

  卫亭禾这时恢复了往常的神态，笑眯眯的对秋月说道：“明日我们去游船吧，正好也能逛逛街，好久没有出去过了。”

  得出去看一看了。

  秋月点头：“嗯嗯，我这就去禀告孔姨娘。”

  秋月转出门去，卫亭禾收起微笑，又陷入了思索。

  嗯，游船，正好打听打听临安城内的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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