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王大东真的去了东屋，他还没有开口，王老太就知道他要放啥屁，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的铺床。

  王大东撮着手说道：“娘，杏花快生了，到时候请接生婆还需要钱，恁要是有钱就拿出来……”

  “俺没有钱，俺就这一把老骨头，你把俺卖了吧！”

  王大东说：“娘，恁说话不要这么冲中不，要不你还会被杏花赶走……”

  王老太看着没出息的王大东，气的是牙根痒痒，可这几个月她吃尽了苦头，她也不敢再和他们对着干，就说道：“大东，娘这些年攒下的那点钱，你成亲的时候都花完了，哪里还有钱？俺就你这一个儿子，俺要是有钱早就给你了……”

  王大东说：“杏花看你拿了一个新被子回来，她就断定你一定有私房钱，你要是不拿出来一点儿，俺咋向她交代呀？”

  还是被王老太猜中了，就是那个新被子惹的祸，被子的来历她说不清楚，说道：“那被子你都拿走了，还要啥钱？俺真的没有钱！”

  王大东说：“你要是没钱，那杏花就问那被子是哪儿来的？”

  王老太没好气的说：“那被子是俺偷人家的，中了吧？”

  王大东犹豫了一会儿，说：“娘，这被子是杨老汉儿给你的？俺不能这事儿告诉杏花，要是杏花知道了，这事儿就麻烦了！恁还是拿点啥出来，俺也好给你隐瞒啊！”

  王老太也知道李杏花是个什么人，如果李杏花知道了，她和杨老汉的事情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的，她没有办法，只能破财消灾。

  王老太拿出自己的一件破棉袄，然后拿出剪刀把破棉袄拆开，从里面掏了一个手绢包，王大东看到手绢包也是两眼放光，说道：“娘，没想到恁还有压箱底的东西里？”

  王老太打开手绢包，王大东凑近一看，就看见里面是有几个银扣子，还有几个玛瑙珠。

  王老太说道：“就这点东西了，你拿去吧！”

  王大东看着东西有点瞧不上，说：“娘，这点东西也没法给杏花交代呀！”

  王老太气的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浓痰说：“那咋办，你把我卖了算了，卖多少钱都是你的！”

  王大东说：“娘，恁说的是啥话？俺把恁卖了，还得有人要你呢。”

  王老太说：“那咋整？那你也不能把你娘逼死吧？”

  王大东也知道他娘已经被他榨干了，就说道：“算了，算了……俺去哄哄杏花……”他拿着手绢包走了。

  李杏花看着用手绢包的一点东西，自然心里不甘，说：“你娘肯定有好东西没有拿出来，就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打发了？”

  王大东哀求道：“媳妇，俺娘真的没东西了，真的。你要是不信，等她出门儿，咱到她屋里好好搜搜，搜出啥东西都是你的！”

  李杏花不耐烦的说：“算了算了，睡吧！俺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免得人家说俺这个儿媳妇不孝。”李杏花的这些话让王大东感到很吃惊，说：“俺媳妇就是通情达理！”

  从此之后王老太就住在家里，每天给李杏花他们做饭，洗衣，把她伺候的妥妥帖帖的。王老太的手都冻烂了，王大东也没有说一句关心的话，可王老太也没法子，生个没有出息的儿子，她也只能认了。

  这天李大富正在山坡上砍荆条，李桃花都急匆匆的跑来了。还没跑到地方就大喊：“大哥——大哥——俺嫂子要生了……”

  李大富听见李桃花叫他，就停住了手中的活，喊道：“桃花，啥事啊？你说啥俺没听清”

  李桃花跑到他跟前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说道：“大哥，俺嫂子要生了……”

  “啥？你嫂子要生了？”还没等李桃花说完，李大富拔腿就往家跑。

  李桃花喊道：“大哥，你站着，咱娘让你去邻村……找接生婆呢……”李大富一听就赶紧回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此时王春花躺在床上大喊大叫，周氏在床边不停的安慰她：“春花呀，你忍一会儿，一会儿大富就把接生婆叫来了……”

  李满仓在院子听着自己的儿媳妇痛苦的大叫，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说：“这个李大富咋这么慢呢？找个接生婆，咋还没有找来呢？”

  李桃花也吓得不轻，她想走进房间里去看看，李满仓却喝住了，说：“没出嫁的姑娘家，去干啥？你赶紧去烧热水去！一会儿接生婆来了好用。”

  王春花肚子疼的不行，嗓子都喊哑了，满脸的汗珠子往下流，接生婆还是没有来，她痛的都不想活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满仓再也等不了，就跑到村子后面的大路上看接生婆来了没有，就远远的看到李大富背着一个包袱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接生婆陶大娘

  “陶大娘，你快点，俺儿媳妇儿叫的可渗人了……”李大富听父亲这么说，跑的就更快了，他一口气就跑到了屋里，看到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王春花，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春花……春花，你忍一忍，一会儿陶大娘就来了！”他拉起王春花的手安慰道，王春花抓着他的手，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周氏看着李大富焦急的说：“陶大娘呢？”

  “在后头，一会就到了！”他说着就跑到门口张望，看见李满仓和陶大娘跟头流水的跑来了。

  周氏说：“陶大娘，恁可来了，恁看我儿媳妇都痛成啥样了……”

  陶大娘说：“那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这样？赶紧烧盆热水端来！”

  李桃花已经烧好了热水，周氏就喊李桃花端热水，李桃花慌慌张张的就端来一盆热水递给周氏。

  陶大娘用手摸摸王春花的肚子说：“胎位不正啊！”她这一句话可把周氏和李大富吓坏了，周氏说：“那咋整啊？”

  陶大娘说：“俺只能尽力了！”她挽起袖子，把手插进王春花的棉袄下面，就开始打着圈的推，王春花叫的像杀猪一样，周氏赶紧就拿来破毛巾让她咬着。

  李大富的心被揪的生痛，他真想替王春花受这苦，可这种事谁也代替不了，他只能站在床边抓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陶大娘却看着他说：“女人生孩子，你个老爷们出去！”

  李大富只能出了屋子，李满仓赶紧问道：“大富，咋样了？”

  李大富说：“胎位不正！”

  李满仓听了就更担心了，说：“这可咋整啊？”

  周氏看着王春花在床上痛不欲生的样子，也是心痛的不行，可她也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拿着一块破棉布给王春花擦汗，一会又给陶大娘擦汗。

  半个时辰之后，陶大娘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孩子终于生了出来，可孩子没有哭声，陶大娘就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孩子才发出微弱的哭声，此时的王春花也没有了声音。

  周氏看到孩子的小屁屁时，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也不去抱孩子，腿一软就瘫软在地上。

  陶大娘看周氏这样也怒了，有气无力的说：“你这是干啥？你儿媳妇都快没命了，快送去医院，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站在门外的李大富听到陶大娘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就冲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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