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剑意，没有剑气，甚至握剑的姿势都不对，就平平刺出。

  方卓惊愕，没想到许坏真敢朝陈玄真出剑。

  陈玄真眉头微蹙，他完全无视这一剑，如同无视蝼蚁。

  许坏以前是蝼蚁，现在没了妖气更不值一提。可他的剑不光是剑，还有一往无前的勇气，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漠然。

  陈玄真重伤，可遇不可求，一旦错过，就没机会了。

  “蚍蜉撼树。”陈玄真淡淡说着，不为所动，他真的累，太累了，困了半个月。精力、精气都在无限消耗，所以他不动。

  许坏的剑没有刺到他的身体，就连带血的衣服都没碰上，就恍然而转。

  他手腕一番，身子一扭，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动作转过身子，剑头转刺方卓。

  临阵换招换敌，无意间使自己处于被动局势。哪一方朝他动手，必然腹背受敌。可许坏依旧这么做了，这里的人，不可以活着离开，三人只能存活一人。

  他对方卓没有恨意，就是单纯的不想他活，不管为了岳洋，还是内心的恶，他将善良撇去。

  “你要做什么，疯了吗？”方卓大惊下，脚尖点地急退。

  许坏力竭，或是对剑术不熟，一剑过后离方卓还有些距离，居然笑了，无奈摇摇头。

  方卓长舒口气，准备离开这里，顺便问问魔宗，为何会有孔武这般的怪胎，不过他却走不了了。

  许坏剑势尽了，但剑头突然冒出一张嘴，蛇的嘴。

  常无牙出现，顺着剑尖脱身而出，速度之快，方卓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它一口咬在咽喉。汩汩鲜血顿时涌出，方卓难以置信看着脖颈处的白蛇。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很不喜欢你。你或许没有错，但我就是要杀你。”许坏缓缓摘下面皮，露出那张惨白的脸。

  “许坏。”方卓咬碎银牙，直到死才知道他到底是谁。

  死，方卓不甘心，死过一次的他，见识过地狱的昏暗，体会到那股无边无际的寒冷，所以他要找个陪伴，不想自己去。

  那柄黑色小剑瞬间而出，从他心口窝显现。比白蛇更快更急刺向许坏，他要同归于尽。

  我让常无牙咬死你，你临死前的反扑，这似乎理所应当。

  许坏坦然面对，缓缓闭上眼睛，迎接新一轮的死亡。

  青虹还在追逐吞食虫子，常无牙叼在方卓咽喉，吸吮充满灵气的血液，已经没人照顾许坏。

  这时，有风从地面刮起，卷起满地落叶与残骸。风的出现，同时把那柄黑剑包裹住，然后继续朝四周扩散，将更多血块融合其中。

  血块和残骸在风中凝聚，有一股阴寒瞬间布满四兽城下。

  最终，风降下速度，中心处只剩下那柄剑和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

  “你是谁？”陈玄真声音有些抖，他经历那么多，眼看就能活下去，带着无比荣耀活下去，居然又出差头。

  许坏等死中，忽然听到陈玄真说着什么，他才睁开眼睛。

  方卓带着不甘死去，他有太多疑问得不到解答，就这样死去。

  常无牙飞回许坏手臂，带有怨恨看了他一眼，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风停后，落叶和杂草却继续朝风中聚集，有条不紊的搭建起来。场面很是恐怖，就好像有个看不到的人，想用这些东西造出一所房子。

  “陈匹夫，又来仇家了？看样子你是活不下去了。”许坏猜出来人可能是某个强者，想参与抢夺四兽城。

  “你是许坏，你该死。”陈玄真到了这个地步，看见许坏，压制的怒火瞬息爆发。他的部下，他的亲人，无不因许坏背叛或死亡。

  “他不能死，我看上的人，不会轻易的死去，就算你杀了他，我到阴曹地府也能把他抢回来”。

  由落叶和杂草堆积成的房子组建完成，居然还有一个小门，一具由血块和残骸组成的‘人’，拿着那柄黑剑，从门内走出，淡淡道。

  ‘人’，他应该是个人，至少曾经是个人，但他的五官分不清男女，分辨不出老少，甚至连具体样子都看不透。他像一个人，又像世间所有人，一人分千面，千面共一人。

  陈玄真倒退一步，疑问道：“无畏者”？

  北州很大，按幻天大陆来说，这里占地面积远大于中州和南州。但北州地广人稀，所见群山之多，多过于二州。

  有传闻无畏者的首领是北州人，因为他狠，不仅对敌人狠，更对自己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往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恶名在外，多少宗门子弟听到无畏者的名头都会退避三舍，这也是为何当初方卓查看到有无畏者杀了家族弟子后，慌忙而逃。

  不过无畏者很少出现世人眼中，更没人能完整说出他们的样子。

  “老朽无畏之主，在这里观战半个月，现身，只为了他。”这人不仅样子千变万化，就连说话都听不出男女。

  “为了我？你想干什么？别烦我杀人。”许坏眉头一挑，完全无视对方。

  “知不敌，以命换命。知死，而无畏。我欣赏这样的年轻人，与我很像”。

  陈玄真想了想，忽然大笑几声，掩住几欲崩溃的神经：“既然是无畏之主亲至，看来四兽城是守不住了，不如我就此离去，成全你们师徒情谊”。

  许坏哪能让陈玄真离开，他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当下无视无畏之主这妖人，长剑一指，怒道：“咱们的仇怨还没结呢，哪走”？

  陈玄真颇为气愤，为了狗屁的灵妖岛，我付出的不比你多，报仇？我的仇不比你深吗？

  “修行一道，因果既定，我败了，输的坦然，难道认输都不行”？

  强敌在前，他不敢托大，留得青山在，日后在途起势。

  “徒儿，给为师一个面子，让陈城主走吧！反正你将来的成就远高于他。”无畏之主愿意做和事老。

  “妖孽，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谁的师父？我呸，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在我眼里狗屁不如，陈玄真，我告诉你了，你今天死定了，这妖孽也救不了你”。

  常无牙深深看一眼半空观望城中凤灵的凤凰，许坏是真疯了，不说陈玄真如何，就是突然冒出的无畏者，境界之深，恐怕不在我之下啊。

  “你一定要杀他？”无畏之主问道。

  “必杀，你若拦我，我也杀你。”许坏红着眼，白着脸，如嗜血野兽。

  “世人讲机缘，我却不认可。你有如此杀性，正是难得人才。所以我讲适合，你适合我，适合杀人，当一个无畏者，杀千万人，以杀入道，成为杀神”。

  “我若不同意呢？”许坏长剑一歪，指向无畏之主。

  “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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